他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握了握,见柯溯没任何反应,关瓒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决定还是坦白一些:“工作内容听徐叔说了点,给琴做保养我没有问题,就是演奏……”他一顿,静了一会儿改口问道,“您应该也不需要我这种水平的人弹曲吧?”
等他说完,柯溯依然没急于开口,而是起手示意关瓒坐下。
“这家里人少,没那么多规矩,你住段时间就会发现,在我面前不用那么谨小慎微的。”边说,柯溯边端起旁边矮桌上的一盏茶,用杯盖推了推浮叶,“还是说家政公司的主管把我说得特别可怕呀?”
这番话口吻轻松,内容还半是玩笑,关瓒心中忐忑,但或多或少还是放松了一点:“是说过您严厉。”关瓒乖乖回答,后边半句声音更弱了些,“而且您看着也是挺严厉的……”
柯溯闻言顿时笑了:“你这孩子模样挺乖,胆子却不小,第一天就敢说我严厉,是真不怕我罚你啊?”
关瓒一惊,被话赶话堵了个无言以对,末了只得小声说了句:“是我冒犯您了。”
“不碍事。”柯溯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调侃着继续,“我这老头子已经给你们小辈留下了不苟言笑的坏印象,总不能再斤斤计较了吧,那你得觉得我多狭隘呀!”
这回关瓒不敢接话了,总觉得这老人家脾气古怪的很,三言两语根本摸不清x_ing子,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当真的,还是个拿他取乐的套儿。但不管怎么说他进门是来伺候人的,压根没资格跟主人谈论这种话题——“ 小辈”那是爱称,他顶多是个下人。
“老先生。”关瓒说,“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柯老爷子摆摆手,看意思也不知道是“不说了”还是“没关系”,再一开口话锋确实是变了,他说:“那说说你的情况,琴学的怎么样?会弹几首曲子?考没考过级?”
关瓒回道:“因为家里的关系,我接触古筝比较早,应该是在五岁多的时候。我父亲工作忙,只带了我入门,空闲时会检查,平时主要是母亲监督辅导,大概学了两年的时间。”
“曲目方面……”他想了想,然后谨慎开口,“低级曲目其实都有练过,具体多少首我说不太出来,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六岁那年冬天去中央音乐学院考了业余四级,当时考过了的,只是后来家里有了变故,琴也就暂时放下了。”
“这么多年一直没想过要捡起来?”柯溯问。
“坦白的说,没想过。”关瓒嗓音平静,幽暗的瞳仁犹如一汪静谧无痕的水,“我的资料您应该是见过的,父亲去世,母亲患有严重精神类疾病,一直在医院治疗。我七岁被舅舅一家收养,父母没留下多少遗产,而学习乐器又挺费钱的,他们不同意,我也就没有坚持……”
“是有遗憾。”柯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过虽然说错过了最好的阶段,但你现在的年纪也不算太大,本身又有基础,所以倒也来得及。”
关瓒听闻笑得无可奈何,推辞说:“还是算了。这么多年母亲的治疗费用都是舅舅和舅妈出的,花了他们不少钱,我也不小了,得把这份责任承担起来。”
“所以连大学都不上,直接出来打工了?”
“嗯。”
“你是个好孩子,懂事又孝顺。”放下茶杯,柯溯一撑圈椅扶手作势要起身。
关瓒见状赶忙过来搀扶,柯溯坐着时不显老态,这一起一扶关瓒才发现柯溯的腿好像不那么能吃上劲,像是有严重的腿疾。他将人扶稳,再取过立在旁边的拐杖,撤开椅子,以免老人家被障碍绊倒。
柯溯想来是在琴室里坐得久了,拄着拐杖稍稍活动了下右腿才迈开步子,对关瓒感慨:“我这腿以前车祸伤过,本来影响没这么大,结果年纪大了人不中用,天气一潮就疼得厉害。这不前几天下雨,差点把我折腾没了半条命。”
关瓒把挪位的圈椅摆正,走过来扶住老爷子没拄拐杖的手臂,说:“那您应该多静养两天,等好利索了再过来弹琴。”
“一辈子干的这事,到老了也只能拿这事解闷儿。”柯溯心态豁达,拖着病腿带关瓒绕过屏风,在茶桌一侧坐下,又用拐杖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圈椅,示意关瓒也坐,“不过现在你来了,倒是还能陪我下下棋。”
“围棋我也是被小朋友欺负的水平,下得不好,您可别笑话我。”关瓒主动打开两个棋盒,这才在茶桌旁落座。
柯溯心情很好,被逗得哈哈大笑,脱口而出道:“下得不好不要紧,我是长辈,大不了多让你几个子!你是不知道,当年我那个老小也是下得一手臭棋,瘾又大,一有空就缠着要跟我下,不赢还不让停,那水放得我自己都……”话没说完,他蓦地噤声,朝关瓒看了一眼。
关瓒听了个不明所以,只当老爷子想起了往事,他接不上话,只能陪着笑,可这没来由地一停倒是把他给听得更糊涂了。他抬眸迎上对方的视线,笑着问:“然后呢?”
柯溯怔了两秒,而后倏然回过神来,他从棋盒里拿起一枚黑子,用两根细瘦的手指夹稳,颤巍巍地放在了棋盘上。那玉石制成的棋子光滑圆润,掷地有声,像极了方才练习曲中的一个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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