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桢为原身背锅已经背出了抵抗力,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且去看其他的病人,有人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来,有的脸上是被吵醒的不悦,有的则是有热闹可看的兴致,确认打扰无误了。
“卯就卯吧,”杨桢头疼地坐起来,开始去掀被子,“但是出去卯吧,这里禁止大声喧哗。”
基本的公德心周驰还是有的,就是精装这个破事儿弄得他太憋屈了,杨桢一照面就将他刺激了一发,周驰回过神在屋里环顾了一圈,登时被他人的视线盯得耳根子发热。
这时他女朋友王新晴也过来了,拉着他的胳膊轻摇了两下,意思也是让他别喊,周驰丢了面子,内心的羞愤换来算去,一并扣回了杨桢头上,都怪这个垃圾。
出去正好,揍他都没人帮手,周驰默认了这个提议,用鼻孔看人地等杨桢跟他一起出去。
杨桢捉住被子边缘,刚要掀起指尖却猛地一空,有股微风在腿上流转,他低头一看,发现权微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扣在了自己的被子边缘,而本来盖得好好的被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大半张全堆到另一边去了。
权微刚抖掉了他的被子,但是杨桢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大爷是不是手滑,然后他一抬头,看见权微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脊背很随意的微微有些勾,但总是压得有些低、带着某种挑衅意味的声音在病房里响了起来。
——
旧债主对杨桢冷嘲热讽,权微本来是挺无动于衷的。
作为房子倒卖的个中老手,有“精装”和“不管售后”这两个关键词,差不多就够权微摸到事情的轮廓了,因为这样的破事儿层出不穷,已经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
建筑环节偷工减料、样板间和实体房差别大、销售人员无上限的空口承诺等,都是购房者收房后有落差的原因,这情形看来是杨桢之前吹牛过头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他赚了别人买房的钱,被不能将就的人骂一骂也是应该的。
权微悠闲地加入了旁观看戏的队伍,只是他跟杨桢还没谈完,所以坐在原地没走。
然后偷懒的结果就是周驰的抬床示威,不可避免地惊扰到了他的尊臀。
权微这人就跟蛇似的,不能主动招惹,他事儿很多,介意的点也难以捉摸,有时候莫名其妙就黑了脸,连他妈权诗诗都不知道是什么违了脸哥的意。
不过要是熟人他会忍,顶多不给你好脸色看,让你猜让你想,到底是哪儿触了他霉头,可在陌生人面前他就没那么顾忌了,尤其是感觉到对方没他强的时候,就会更加的表里如一。
周驰眼底的黑眼圈只比大熊猫淡一点,不是熬夜份子就是纵欲过度,看起来明显是个弱j-i。
事实也是如此,他抬床根本就没抬起来,只是让床板耸动了一下,权微坐在原地没动,丝毫溜动的迹象都没有,但他对周驰的恶意还是立刻就产生了。
因为铁架子在瓷砖上擦的动静太刺耳了。
当年罗瑞笙住了7个月的院,癌症熬得骨髓都干了,那会儿权微15岁,力气虽然不算小,但要弯着腰将一个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在狭窄的病床和轮椅之间抱来抱去还是挺难,他们东磕西碰的,架子床的脚就总在地上擦动,权微每次低着头,离它比谁都近。
他记得这种声音,平时也不是不能听,但这会儿就是莫名刺耳,可能是因为周驰用鼻孔对着他,而那鼻孔又有点大,又或者纯粹是看不惯杨桢不重视身体的态度。
生病受伤了就该老实待着,天塌下来就躺平了受死,跑什么跑!
权微见杨桢要起来,手腕一抬给这人将被子抖掉了,然后他偏过头,吊梢着眼皮,语气平平地问周驰:“先来后到,懂不懂?我跟他还没说完,你没看见吗?”
周绎本能地不想跟这人正面起冲突,所以之前没跟他争床头。但是他的不客气也太不收敛了,语气像在训小弟,女朋友就在旁边,男人怂了丢脸,为了什么套餐都是双人份的尊严,周驰冷笑着说:“你以为你谁啊?老子要说话还要等你发完言啊?”
“跟你一样,是他的债主。”
权微生气和平常的状态基本都是一个德行,他不打cao稿地撒了个谎,然后慢吞吞地将右边的手臂一翻,被歹徒压在地上捣得发红发肿的胳膊肘亮到人前,接着他用左手的大拇指朝杨桢一指,说,“他这肚子,就是我打的,但是我俩的账还没算完,我就把他送到这里来了。”
杨桢:“……”
周驰:“……”
王新晴:“……”
用胳膊肘捣别人的肚子都能伤成这样,那得是多凶残啊,而且打进医院了还不走,还要继续算账……周驰还在呆若木j-i,他那个喜欢看重口味电影的女朋友却先被唬得透透的,拉着他的胳膊非要闪避。
现在很多电影里的著名变态都是这种斯文白净、笑起来y-in森森的类型,权微皮肤白,肯定宅,加上给人的感觉又比较社会,王新晴感觉她的次元壁破了。
杨桢哭笑不得地看着曾经的客户爸爸不想走又不敢留地离开了他的床位,挽在一起交头接耳、一步三回头地到对面最靠阳台的那个病床上面坐下了。
他感觉的出权微是在帮他,就是这波自黑有点吓人。
他们牙商惜名爱誉,因为那是立身之本,在苦屿城里,只有地痞无赖才会无谓名声好坏,权微看起来十分体面,显然不是那一类人,可他忽悠人的样子还是挺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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