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下迅速回过神,笑了笑客气道:“不好意思,您是?”
权微既没想到会遇到郑飞,更没料到他竟然还认识杨桢,一时好奇得没说话。
小熊则是对那声“权哥”有点害怕,权微看着比郑飞年轻一大截,竟然还是“哥”,要是他对郑飞说点自己的坏话,那还能不能住在这里就玄了。
要是路人或只见过几面,不记得倒是可以理解,但这人以前在他手底下工作过几个月,就是忘x_ing再差也不至于毫无印象,郑飞感觉杨桢是在假装不认识自己,但这有什么必要呢,他们又没仇没怨。
普通人谁也不会有事没事就往失忆上想,郑飞感觉有点被冒犯了,但他更加费解地说:“我,郑哥啊,一三年的夏天,你跟王小川在我手底下跑业务,你一点印象都没了?”
那就是曾经的领导了,按理来说是该有印象的,可惜他不是本尊,杨桢礼貌地摇了下头。
换了别人,自讨没趣到这地步上也就消停了,但郑飞的领导欲比较强,被无视了就难受,他不放弃地说:“那王小川呢?他……哎,他也是傻,被逼得再没办法,那也也不能、不能跳楼啊,给家里人造成多大的伤啊!你后来也不来了,电话也都打不通,这一转眼就3、4年了,太快了。我看你现在过得好像还不错,那他呢,他应该也挺好的吧?”
杨桢眼底浮起了吃惊,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学竟然选择了自杀。
由此可见高利贷的利字,既是利益的利,也是利器的利。
郑飞看他一副“怎么会这样”的表情,好像不知道王小川的事情一样,心里就觉得很奇怪。
当年杨桢和王小川焦不离孟,都是被高利贷坑骗的大学生,而且王小川跳下去之前,就跟杨桢一起在天台上抽烟,警察来问情况的时候,王小川还剩一口气,杨桢情绪失控,脑门上都是青筋地吼着要去找高利贷拼命。
那场景郑飞是看在眼里的,悲哀、绝望,除了一腔临时被激起来的孤勇,啥也没有。
“你不知道啊?”郑飞问着问着想起了那道黑影从窗前闪过的画面,嘀咕着“不知道也好”,抬头对杨桢感叹道,“你比他要幸运,挺好的,你那债务还完了吗?”
权微带头来找茬,愣是被晾在一边成了个酱油党,不过事关杨桢,他的耐心也爱屋及乌,而且郑飞平时比较虚伪,这会儿神态难得真诚,看着倒是顺眼多了,他就站在头阵上等杨桢聊完。
“在还,”杨桢和气地答道,“谢谢您的关心。”
这年轻人变了很多,郑飞心想,也许经历了很多吧,那会儿杨桢刚从校园里出来,有点沉默寡言,精神时刻都紧绷,外出总是用手抄着裤兜走路,郑飞后来才知道那裤兜里有把小三棱刺,准备跟高利贷同归于尽用的。
也正是因为亲眼目睹过这件事,郑飞虽然炒房疯狂,但也不敢去沾高利贷,做起了小范围内的众筹投资。
不过不管过程怎么样,杨桢也算是扛过来了,郑飞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坏人还是心有畏惧的,他疑惑道:“还得起吗?”
这个问题权微前几天刚跟杨桢聊过。
就是权微不是这么问的。
难以想象这么冷了还有蚊子,前几天权微去杨桢房里扒电蚊香,结果拉开抽屉看见了那张借款合同。
杨桢基本没在嘴上念叨过债务的事,权微也没想起来,当时一看见,心头立刻就压了件事。
17万对于他这种收入水平来说,其实也不是小数目,得卖套房子套现,但杨桢都是他的恋人了,要是假装没看见,那就是钱比杨桢重要,他干脆闷头一心赚钱去算了,也不用跟杨桢处什么对象了。
但要说二话没有,倒贴上去给杨桢还债,权微在几套房子里过了好几遍,发现哪套都卖不下手。
奥维德说,要是为自己的利益而争论,那每个人都是雄辩家。
自私是人的天x_ing,权微也不能免俗,当时他将合同放回了原位,心想离还款日还早,等一阵子,房子升值个十万八万的根本不是问题。
然而借口就是借口,17万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权微心里,加上杨桢下班回来总喜欢给他带零食水果,严格谈不上阔绰,但在欠债的情景下还能这么舍得,嗑的每一颗瓜子都成了权微心灵上的拷问,让他比房价跌了还心烦。
在这事成为心事的第二天夜里,权微拿着合同出来了。
杨桢正蹲在阳台上当园丁,用小铲子逐个松土,盆盆罐罐摆了一长溜儿。
自从他来了以后,阳台上就开始欣欣向荣,权微用废木料给他钉了个简陋的花架子,他就每天都来这儿蹲一会儿。
权微拉开藤椅坐到杨桢背后,摊开那沓合同,像盖头一样从左右方向盖在了杨桢的头上。
杨桢低着头,稍微一动合同就掉了,他伸手去捡,但是先回头跟权微说话,笑着看他:“又干什么?”
他被权微偷袭惯了,袭胸、摸屁股、进了家门就变成背缚灵,让自己把他拖进去,所以这问句基本已经成了一个无奈的陈述句。
“来请示一下杨园长,”权微一边说话一边用脚背撬他的屁股,示意他起来聊五毛,“我们什么时候还债?”
杨桢这时已经看到了合同,心里刚准备琢磨权微的意思,紧接着就听见了一个“我们”,他心肝颤了一下,指了指椅子让权微拉给他。
我们是个随处可听的词语,但在债务上不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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