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影场培训那几个月,陆衡有好几次都看到岳森南在培训结束后依然留在片场内练戏练台词,对着镜子一点点纠正自己的表情动作。他大概也清楚自己的演技不如荣琇和刘嘉伟,也不算是天赋型演员,只能用这种软磨功夫慢慢的耗。
事实上岳森南之前在小屏幕上诠释过的很多令人称道的角色,都是这么一点点磨出来的。
真可谓是人品虽差,戏品可嘉。
岳森南和荣琇的第一场戏讲述的是岑秋白赴宴醉酒后得了风寒,咳嗦不停,韩露生亲自下厨给岳森南炖川贝雪梨,并劝说岑秋白少赴筵席的事儿。
古色古香的内室,荣琇兰花指微翘,轻捧着青花白瓷的盖碗,一勺一勺的舀了川贝雪梨递到岑秋白的面前,口中抱怨道:“那些个酒r_ou_烂肠胡吃海塞的宴会有什么好去的。师哥你这么贪杯,当心倒了嗓子再唱不了戏。”
台词虽然简单,可是镜头前的荣琇却硬生生的凭借这些简单的动作台词,演出了韩露生的千娇百媚,对师兄的依赖,对唱戏的执着。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虽然满是脂粉气,却无一丝矫揉造作。
半靠在床榻上的岳森南伸手接过盖碗,将梨水一饮而尽,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是有正事儿要办。”
“那也少喝酒,万一倒了嗓子……”
“倒了嗓子又能怎么样?”岑秋白低着头,半边脸都埋在日光的y-in影里,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喃喃说道:“山河破碎,民生凋零。光是唱戏,能有什么用!”
韩露生没听明白师兄的意思,刚要再问,岑秋白却已经察觉出失言,话锋一转,笑道:“打秋了,明儿我带你去香山看枫叶吧。那枫叶都红了,漫山遍野的,可好看了。”
韩露生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话题就被岔过去了。
方恺之喊了声过,扭头看了眼站在旁边若有所思的陆衡,继续拍下一场。
之后两天,都没有陆衡的戏。可是陆衡却仍旧跟着剧组满片场的跑,天天观摩别人的戏。
受自己思维定式的局限,陆衡一直以为自己的表演方式应该靠近荣琇,以方便风格的统一。可他按照自己的理解拍了两天,还是没能得到方恺之的认可。
陆衡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天天抱着自己的剧本和人物小传琢磨,还趁着大家没有戏的时候蹭上去求教。这些演技精湛的老戏骨和演员们确实指点了陆衡不少东西,但是最关键的部分,没有人肯点破。因为他们都知道方导的意思,想磨练陆衡自己的领悟能力。
拍戏就ng,想又想不通,时间长了,连剧组里的灯光道具师们都有些不耐烦——谁受得了天天白玩无用功呢?
陆衡在第一场戏时给大家留下的惊艳情绪也早被这一次次的ng给耗没了。许多人当着陆衡的面儿不好说什么,背地里都在传方导选错了人。毕竟演技这种东西,纯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许多人看不懂谁的演技好不好,就知道导演让ng了,那肯定是演员没演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暗搓搓的觉得方恺之在故意刁难人。
不管大家怎么想,因为陆衡的缘故,剧组的拍摄进度慢慢落下来了,是不争的事实。
这下子可把陆衡给憋坏了。得亏他不是真正的十四岁男孩儿,要不然能不能承受这种高压强度,还指不定呢。
不过陆衡咬牙坚持且不断增益的演技还是看在有心人的眼中。
而在不断的憋屈中,陆衡也琢磨出一点味道出来。
他饰演的小韩露生,虽然是男二号的小时候,但是同真正的男二号还有不同的地方。
荣琇饰演的男二号一出场,风格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就是千娇百媚风华绝代情深不寿一往而深的韩老板。
可是小韩露生不是。
小韩露生出身贫寒,却因长得好受父母的疼爱。父母双亡后,不想养活拖油瓶的兄嫂要把小韩露生卖到相公堂子,半路上被男主岑秋白救下,岑父看中了小韩露生的身段嗓子,把人买进戏班,调教小韩露生唱青衣花旦。
从小韩露生到初次登台一鸣惊人的韩老板,这当中应该有一个递进的过程。
作为一个男孩儿,因为长得好要被兄嫂卖到相公堂子,就算被师兄救了,也只能被买下来进戏班子唱戏。再也回不到父母在的时候了。
在那个年代,娼戏都属下九流的行当。是被人瞧不起的。何况是让韩露生一个男人粉墨登场去演花旦?
小韩露生心里憋屈吗?
肯定憋屈啊!
就跟陆衡在剧组里,明明努力演戏,却始终过不了的憋屈一样。
两个人心里都有一盆火,闷得火烧火燎的,憋着撒不出来。
所以小韩露生硬生生熬着,为了师哥,为了活下去,为了师傅的期望,为了云吉班,把自己熬成了角儿。
而陆衡呢?
一夜之间,陆衡在镜头前的表现就跟开了窍似的。
方恺之在监视器前面看着小韩露生一举一动的执拗劲儿,大手往腿上一拍:“就是这个感觉!”
第十八章 杀青
半个月后,陆衡在《秋露白》的戏份终于杀青了。
对于很多演员来说,一部戏的杀青只是一份工作的结束,未来还有更多的通告要接。对于一个剧组来说,许多演员的杀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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