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一怔,便见其嘴角含笑:“对,为兄长你。”
话音甫一落,他便觉察到禁锢自己的力道减轻了许多,心情顿时哭笑不得。
搞掂了缠人的男人,郁容直往药房而去,回想着刚才给聂昕之的辩证,很快就想出论治之法。
主要是第一次出痘的成人得水痘,风险x_ing比小儿要大得多,虽说水痘可待自愈,怕就怕引发诸如肺炎、脑炎等严重并发症,尤其是男人的体温实在高得吓人,不采取施救措施,着实于心难安。
好在病证看似紧迫,倒不复杂,是为热度炽盛型,之前配的药物,以及水澄膏及时派上了用场。
斟酌又斟酌,郁容取出戥子,配上一剂的升麻葛根汤。
此方对热毒诸症,尤其针对水痘、麻疹等有奇效,可直接灭杀或抑制病原,正适宜聂昕之这种身热、疱疹初发的病状。
升麻葛根汤以升麻与葛根为君药。其中升麻治热病斑疹、散热透疹,葛根解肌退热、生津祛火,再加臣药赤芍药,以和营凉血,佐以益气解毒兼调和诸药的甘cao……诸味药材相伍用,清解蕴热,透散疱疹之毒。
考虑到聂昕之疾症来势汹汹,郁容遂对原有的药方进行了加味,诸如石膏清热,丹皮凉营,生地滋y-in,再加少许芦根与麦冬,以补充津液损耗。
牵挂着卧房里生病后变得愈发不安分的家伙,郁容配好了药,叫来了粗通药理的石砮,拜托其帮忙煎药,便细细嘱咐了一通,紧赶慢赶地回了房间。
看到不穿外衣、端坐在床侧的男人,心情无语,又难掩几分心疼,他不由问道:“兄长怎么不躺下歇息。”
聂昕之缓缓出声:“等容儿。”
郁容闻言,丝毫没觉意外,好笑又好气,终于化作一声叹息,三两步赶到床畔,伸手想扶男人:“躺着罢,我陪你。”
聂昕之却是避开了他的手。
郁容疑惑:“怎么了?”
聂昕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声发言:“病气会传给容儿。”
郁容怔了怔,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兄长莫担心,我前些年才出过痘,不会再被传染的。”
尽管有医学研究表明,出过痘的并非没有二次感染的可能x_ing,不过概率微小,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聂昕之没再躲避,顺从地躺到了床上。
本想跟着躺下的郁容,眉头忽而微凝,坐正身,腾出一只手按在了男人的手腕。
汤药需得等上好一会儿才能用,可男人的情况真的有些严峻了。
想了想,郁容轻声说:“兄长,我给你扎下耳针如何?”
即使在病中略显“胡搅蛮缠”,聂昕之对他家容儿的要求,仍是有求必应。
得了男人应允,郁容折回药室,取消毒之用的烧酒,及扎耳针的毫针。
天寒地冻的,便是卧房,温度也低得很,针刺体x_u_e,得扒掉衣服,怕会冻着了生病的人。
耳针疗法却是更适合。
所谓“耳者,宗脉之聚也”,人之耳关系着脏腑,五脏俱与耳有生理联系,中医上有“耳珠属肾,耳轮属脾”等诸多说法。
郁容先给聂昕之的耳部进行了局部消毒,取x_u_e肺、下屏尖、神门三x_u_e,遂以毫针刺入。
聂昕之老老实实地躺着一动不动。
郁容取下毫针,瞄到他这样子,莫名想笑,便真笑出声。
聂昕之低语:“笑甚么?”
郁容边笑,边摇头:“没什么。”
待到汤药煎好,男人服食了半剂,气息总算安稳了些许。
郁容躺在病人身侧,耐心地等待对方沉沉睡去,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了卧房。
一通折腾,时辰已经很晚了,晚餐都没来得及吃。
好在厨房炉子上温着热饭热菜,郁容随意吃了两碗,填饱了肚子后,重新忙活了起来,毕竟他家生病的兄长也未吃东西呢。
水痘患者忌口良多,宜用清淡易消化,流质半流质的食物,当然,营养不可或缺。
聂昕之不是寻常的患者,郁容自是方方面面考虑得周到细致。
如水痘之症,除了吃药、针刺,宜用食疗。
便取薏仁、绿豆等,具有清热解毒之效、药食兼用的食材,熬煮成粥。
薏仁与绿豆没有提前浸水泡,想要煮烂相当耗费时间。
唯有任炉火慢烧了。
干脆趁着这功夫,郁容叫上小河帮忙烧火灶。
取了金银花,入水以大火猛烧,熬汁滤液,凉却之后拌入蜂蜜,即制成银花露。
——是专门给生病之人准备的“饮料”。
将盛好的银花露送去卧房,搁置在床头柜上,郁容克制不住又抚上男人的额头,凑近观察其气色,及面上的水花。
心情稍安。
想到薏仁绿豆粥不知还要多久才煮好,再跑药房取了些银花藤、板蓝根以及蒲公英什么的,让石砮煎汤。
这一回的药汤,并非给病者服食的,而是待会儿洗热水澡时以作外用的……毕竟,应对水痘,消毒与清洁是为重中之重。
一整个晚上,郁容忙得轱辘转,却是心甘情愿,任劳又任怨,只为了他家兄长能在最短时间里康复。
可惜水痘不同于一般病症,再怎么治疗,也不可能一两日的功夫就能恢复。
整整一旬,郁容几乎是围绕着他家兄长打转,各种精心照料,终于等到对方身上水花结痂了。
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好歹没遭遇什么“万一”,病情没遭遇恶化或出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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