鞫容一惊,挣扎着想站起。
太子神色紧张,催促道:“快跪好!抓住绳结,别让人看出这绳子没有系牢!”
“这是要做什么?”
鞫容双手反剪着,跪在那里,手腕被绳索绑了几圈,太子却将未系死结的绳扣塞入他手中,命他赶紧握紧了。
“骊山猎苑、赤江乌淮,驻扎的那拨人,绝对阻不住燮王大军,燮王随时会率人攻进宫城!你先跪在这里,等燮王一来……”
太子逼至他面前,一字一顿道:“你须帮我除掉一个人!”
如此近的距离,鞫容清清楚楚看到太子眼底诡谲深沉之色,心头登时亮堂了:
原来如此!
太子居然将他当作了被自己重金收买来的——刺客!
出钱——买凶——杀人!
钱,一半到手,去找接头人,探知内情,方能知晓行刺目标,——避免了提早泄露消息。
这类刺客,通常是卖了命的——亡命之徒!
“你想让我刺杀……燮王?”
莫非,余公公寻的那个刺客心眼儿活,拿到钱就跑路了?
而他,竟成了替死鬼!
杀了燮王,还有燮王的精兵良将在,焉能活命?
这是让他送死来的!
“不!”太子却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燮王身边一直携护着个女子,你看到一个身怀六甲、艳色逼人的美妇随他一同进殿时,不要多想,一剑刺去,了结了她便是!”
“女子?”还身怀六甲?“她是什么人?”
“她是……”太子一语惊人,“燮王曾经赠给本宫的——太子妃!”
“太子妃?!”那不就是……“你让我刺杀怀了你孩子的——你的娘子?!”
太子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轻叹:“我不知那孩子……是不是我的。”
太子妃怀的孩子,却不是太子的?!
怔忡片刻,鞫容又没能憋住,“扑哧哧”笑出声来,“太子顶了绿帽?”
“放肆!”
太子瞪了眼,此刻才觉得眼前这“刺客”有些异类——打一开始,他就没对身为太子的他用过敬语。
“你”呀“你”的直呼来、直呼去,怎的如此不识礼数、轻佻不敬?
“你袖中可藏利器?”觉着不太放心,太子逼视他的眼睛,问道:“余公公说你向来剑不虚发,果真如此?”
“太子可想一试?”鞫容哈哈一笑,眉宇间浮了轻狂之色,“本仙之剑,惊天地泣鬼神,必不叫你失望!”
“……不必了。”
但凡身负绝学之人,心性必不同常人,难免狂妄自负、目空一切!
想来这刺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能叫人吃惊不已!
太子如何敢以身试剑?
他急忙摆手,讪讪起身,往旁侧挪开几步,跪在了卧榻另一侧,低眉敛目,如老僧入定,再不做声。
默然等待中,太子反复思忖自己计划中将要实施的每个环节,思前想后,直到确定——
环环相扣,必当万无一失!
他所料不及的,唯一的变数——鞫容,此刻却也闷不吭声的、陪跪在旁,神色间毫无异常,只是暗自转动着眼珠子,心里头也在打着小九九,琢磨着太子适才说的那句话:
骊山猎苑,赤江乌淮……那拨人绝对阻不住燮王!
皇帝老儿已驾崩在了宫中。
此时此刻,坐镇乌淮北岸的,却是何人?
※※※※※※
入夜。
狂风呼啸,夹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将赤江笼罩在一片寒冷萧杀的氛围之中。
乌淮北岸,战鼓虺虺,嘶杀声遍野。
一支骁勇前锋的悍将死士,趁着夜色,武装泅渡,从对岸潜水而至,正面突袭了驻扎在乌淮北岸的渊帝营寨。
京师兵、神策军主将在混战中被燮王主帅斩杀,余下兵士溃不成军,退逃时,却被截断了后路——燮王另一路奇兵从险峰峭壁滑索而下,自后方呈包抄之势,瓮中歼敌。
腹背夹击,皇家京师、神策两军全线崩溃。
见大势已去,随营监军愤而投江,余下些丢盔弃甲的降兵,燮王悍将缴其兵刃,挖坑埋俘。
几个将领从营帐内拖出一名俘虏,捆绑结实了,押到主帅面前。
“主帅,这厮当真不是渊帝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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