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悦庭单手扶着洗手池开始干呕,他鼻子的血还在往外冒,血一滴滴地滴在白瓷上,显得格外扎眼。
温睿告诉他要往前看,他就往前看,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往事,久而久之记忆中的腌臜事就销声匿迹了,他原以为自己忘了那些,可刚刚的影片就像一把大手,骤然间揭开蒙在往事上的那层纸,藏匿在他内心的记忆呼啦啦涌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提醒他他有个恶心的童年。
从前对性一知半解,他只知道江昊对他做的事恶心,而今回想起来足够让他把五脏六腑都给呕出来。
江悦庭拧开水笼头胡乱用冰水洗了把脸,洗去了脸上的血迹,他抬眼去看镜子里的人,里面的人脸色苍白,凌乱的发丝上沾着水珠,他隐隐约约看出了几分江昊的影子,他渐渐收紧了捏住台子的手,内心的怒火迅速蔓延,将他的理智完全烧光,他对着镜子就是一拳,“咔咔”裂纹从他重击的部位四散开来,宛若蜘蛛网,镜子里的人影变得支离破碎。
江悦庭又是一拳,“哗啦”一声,一大块镜片脱落,划伤了他的手,他眼神儿阴鸷,充满了狠戾,内心的野兽出栏,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霍妈妈担心他,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他把镜子砸了个稀碎,“啊!”老太太惊叫一声,她急急忙忙喊:“小谦小谦,拿医用箱!”她又急又心疼地拉过江悦庭的手,“这是干什么啊!”
江悦庭此刻非常反感别人碰他,下意识想要甩开老太太的手,就听对方碎碎念:“这要让你哥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啊!”
他哥……江悦庭的理智稍稍回了笼,他看着老人发皱的双手忍住了推开她的冲动。
江悦庭强压着内心的暴戾,他深吸一口气哑声说:“奶奶,对不起。”他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可怖。
“别说这些啊,跟我去清理下伤口。”霍妈妈见他脸上还有几块青紫,“哎呀呀,怎么就打架了呢?”
霍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他奶奶叫他才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看到浴室里景象,再看看那小子手上的伤,他怔在了原地。
江悦庭看向他,眼神儿沉静而又凌冽,眼里仿若藏匿着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
性是脏的。
温睿曾经给他上过一节生理课,可江昊的存在在他内心深处埋下了粒种子,那种念头——性是肮脏的,随着岁月的发酵越发强烈。
他受不了霍谦那么意淫他哥。同时这个人也在提醒他,他与他哥之间有道跨不去的鸿沟。
霍谦呆愣愣地和他对视,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忘了江悦庭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对一个孩子问他对和他哥情事有没有兴趣,霍谦都觉得自己过分的可怕。
“奶奶,对不起,我回家了。”江悦庭说着挣开了霍妈妈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霍妈妈以为他在赌气,想追出去叫他处理下伤口,却被霍谦给拦住了。
他说:“奶奶,你让他静一静吧。”
霍妈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拍了下霍谦的手,骂道:“你个死小子!有点做哥哥的样子吗?他多大你多大!你跟他动手!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你怎么和你温哥交代啊?”
霍谦想到温睿眸色暗了暗,他说:“我去给温哥打电话。”
霍妈妈气得直发抖,“赶紧去!和温睿好好道个歉,本来说好好吃顿饭,结果被你弄成了这个样子。你和他有什么好打的你说……还把悦庭气成这个样子。”她指了指洗手台上的碎片。
霍谦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碎镜片上沾染的血扎的他眼睛疼,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江悦庭的反应会那么大……
温睿正在店里忙,见霍谦打电话过来还以为他是问自己什么时候过去,谁料对方竟然说他和江悦庭打架了。
温睿急急地问:“怎么会打架啊?”
霍谦避重就轻:“我给他看片惹到他了,对不起,是我的错,等他消气了我去给他道歉。不过温哥你赶紧回家看看他吧,奶奶说他还吐了,而且把我家镜子也给砸碎了,手伤得挺重的,得包扎。”
温睿瞪圆了眼睛,看片!
“霍谦!”他气得叫道,“他才十四岁啊!”
霍谦羞愧地想找堆沙子把头埋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温睿听到愧疚的声音也不好责备他,只好说:“没事的,我这就回家。”
他安排了下店里的事情就跑了,他给江悦庭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都没有接,估计是把手机扔家里了。
温睿回到家才发现江悦庭还没回来,他又打了个电话,铃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他只好去拿家用医用箱。
看片……呕吐……砸了镜子……这几句话在他脑中盘旋,他似乎猜到了悦庭是因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了。
他回忆起那些照片,一时间只觉有些喘不上气了,往事宛若钝刀,一下下地挫着他的心。
江悦庭一回到家就看见温睿蹲在茶几上摆弄医用箱,他蜷了手,有点不敢让他哥看见他手上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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