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他早有所觉,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总觉得那毛笔里的魂魄学识渊博,看法犀利,待在笔杆里当真委屈了它。
它离开之前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多年相伴,欢笑如在耳边,望你安好。”
石敲声看到这字条的时候没有出声,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把那张纸慢慢折好收了起来。
这事唯有君墨知道,夜深人静时,他时常捧着那毛笔,就这么呆呆地看一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把紫檀宫灭了就好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后事。” 宋顾追感慨,“总觉得岑墨行这事与紫檀宫脱不了干系。”
一场大战总免不了死伤,细算下来究竟是谁赢了呢?
~
檀香袅袅,绕着身形消瘦的男子,暗香暗涌,隐隐不知从房间里哪处而来。
男子自然是颜如玉,身型高挑,虽然瘦,却是大病初愈的憔悴,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他穿着岑家的青色单衣,形容枯槁,向计青岩笑了笑:“哥。”
岑家不把堂兄弟分得太清,只要是岑家人所出,同辈间都是“哥哥”“弟弟”得叫。
“我已经不在岑家了。” 计青岩疏远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
岑墨行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你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你不愿意也没办法,别人想要也要不到。”
计青岩没有应声。既然他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为什么要流落到上清宫,连家也回不得?他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却终究难做岑家的人。
“我那天死得突然,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夜里突然间身体僵硬,能听能感,却就是半点也动不得。不多时我没了意识,隐约觉得四周有哭声,心里着慌却就是不能动。再过了不知多久入了棺,我眼前全都是黑的,被人埋在了土里。” 细想起当天的事,岑墨行终于开了口。
“之后呢?”
“之后我不知被什么人挖了出来,被拖着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当时说不清楚在哪里,只知道附近阴暗,气味难闻,似乎是个牢房。再不过多久我清醒过来,眼前是个穿紫色华服的男子。那是紫檀宫的紫衣壇主。” 岑墨行的双唇紧闭起来,神色凝重。
“他对你做了什么?”
“开始只是打听我岑家上下的事,我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他便开始问你的事。他们对上清宫极有兴趣,问我这些年来是否跟你还有来往。我摸不清他想做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说。”
计青岩低头看着他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手指齐齐断了两根,身上又是伤痕累累,不必说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久前紫衣壇主再也没出现,我装死,引得看守的弟子前来看我,伺机把他们全都杀了,拼死逃了出来。” 岑墨行的双眸低垂,“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你引着人杀入了紫檀宫。”
计青岩沉吟着:“你还记不记得那地方在哪里?”
“记得。”
“那好,等你伤好之后一起去看看。”
“是。” 岑墨行说着缓缓下了床,“我已经好得差不多,再过几日就可以出门,那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两三天的行程就能到。”
“也好,夜已深了,你先睡吧。”
刚回自己的住处,又有弟子跟着过来,说岑墨行想请他后晚一起喝酒,计青岩应下了。岑墨行是岑家未来的家主,对计青岩如此青眼有加,其意图也很清楚。他不明说,岑诉秋自然不能说些什么,有时不小心在院子里碰到,神色便有些微妙的尴尬。
虽然没有明说,岑诉秋却也与岑墨行不轻不重地说过此事,不少路过的人都听到了。“有我在的一日,他就休想再回岑家的门。” 他说。
这话是让路人听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穿了也便是说给计青岩听的,于是青衣把这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计青岩的耳中。计青岩听了点了点头,与往常一样摆了个无动于衷的脸,看不出是伤心还是不在意。
岑诉秋连日来事多,岑木衣被紫檀宫掳去几个月,不想却是给计青岩和戚宁给救了。岑诉秋带人去紫檀宫接她之时,看到的却是戚宁端着碗正坐在床前给她喂汤,当时他的脸色沉下来,当即把岑木衣拉了回来。
这次计青岩来岑家,戚宁也想跟着上门,岑诉秋让其他人进来,独独把他挡在门口。戚宁这样的女婿,南北朝里但凡珍惜女儿的父母怕是无人想要,岑家毕竟是世家,女儿的名声被人弄成这样,只怕是要一辈子锁在家里不得见人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说不清楚孰是孰非。
两日后的傍晚,计青岩独自来到后山赴宴。
两张八仙桌摆在银杏树下,这树怕是已有千年,树干挺拔,高有十丈,多少年来巍峨屹立不倒。扇叶翻飞,群峰秀美,映着远处夕阳西下的云海落日,当真是江山如画。
岑墨行一身青衣站在树下等候,宽大衣袖微微鼓动,清香随风而来。
岑家墨行出生时便身上带香,兼之人物出众,不由得引人遐想,因此诗中便有了“夜拢雨香可入味”的说法。这说法他自己不喜,却也不能说些什么,平时家人提起来时便面露不郁,家人见状便谁都不敢说了。因此这诗在外面流传已久,反倒是岑家无人说起。
岑墨行客气地请他入了座,笑着
喜欢魂修请大家收藏:(m.7dshu.com),七度中文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