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终于在这一刻猛然的发现他似乎真的,将许一放在一个安全而无污染的环境里成长太久了。
只有被保护的太好,才会连真情假意都分不出来。
而在娱乐圈这个地方,没有谁能真的护着另一个人过一辈子的。
沈灼本来想要打算带着许一多走一截路,等到他能将娱乐圈的规则摸得熟门熟路,能练就自己的一身套路,那他就放手让这个孩子去自己闯闯。
但现在,就现在,沈灼却突然发现,也许他计划中的那一天在这样的等待和引领中根本就不会到来。
沈灼忽然发现本来就已经疲倦极了的精神在受到冲击的这个时刻显得更加难堪,像是有一条橡皮筋硬生生的一下一下弹在他脆弱的头皮上,发出一汩一汩的疼痛感。
而对面的许一显然还没有发现沈灼的异常,他从来都是被照顾的角色,照顾别人的意识少得可怜。
此时他睁大了一双深褐色瞳仁的杏眼,委屈而难过的看着沈灼,眼底清澈如水,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闪亮晨星。
沈灼却没什么时间也没什么想法要去看许一那双他曾经最乐意见到的眼睛,他的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一般,而他所有的药都放在国内公寓的最下层那个抽屉里。
国内外药物规范有所不同,沈灼担心自己吃的那几种药本来就是小众,过安检和托运的时候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一瓶都没有带来。
而现在沈灼却无比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疼痛很快从头皮向下发散,直到传递到左半个脑补,沈灼已经无比习惯的偏头痛在这个时候再次缠上了他。
沈灼疼得咬了咬牙,想叫酒店的人员出去给他买点常用的抗药,但许一还没有走,他不想再和许一争执他的身体问题,于是不太方便这时候打电话,只得先忍了忍,准备先把许一哄出去再说。
大概是见许久沈灼都没有说话,许一的心里底气更加不足,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无辜的像是一只珍惜的美丽蝴蝶,下次开口的时候竟然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由于沈灼是靠在床头上的,而许一是盘腿坐着,所以在他扬起头看到沈灼的时候便低声颤道:“灼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接了苏净丞的电话?”
沈灼只是勉勉强强听清楚了许一提到了苏净丞,这两个人的名字凑在一起让他更感厌烦。
头疼的倾向没有一点要好的征兆,反而变本加厉的痛了起来。
沈灼只能伸出一只手狠狠按住了太阳穴,另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打起一点精神,轻声道:“许一……这和你接谁的电话没有关系。而是我因为工作的关系,手机不习惯让给他人使用,你明白吗?”
“可是灼哥……”
许一摇了摇下唇,力度很大,连血丝都带了出来,他梗着脖子,趴会了沈灼身上,小心翼翼一般的道,“灼哥,我只是因为苏净丞打了太多电话,才接的。你不要怪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沈灼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截了当而干脆的答应他。
久久等不到回答的许一偷偷的抬起头看了沈灼一眼,就算是从下巴的角度看过去,沈灼依旧是那样好看。
这种好看不单单只是外貌,而是从姿势,气质,各个角度。
沈灼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越喜欢,越觉得恐慌。
“灼哥……”许一终于还是决定开始卖萌讨好,沈灼一向对他的撒娇没有任何办法,最后总会依了他。
“灼哥,我错了……灼哥……”
而这次,就连撒娇也没有了回应。
许一彻底慌了神,他立刻止住了声音,甚至连害怕沈灼这时候的视线这条理由都用不上。
他换了个姿势抬起头,双膝就势一滚便顺势跪在了床/上,这样便刚好能和沈灼的视线齐平。
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借着无比昏暗的夜灯,许一终于看清了沈灼眼中的表情。
无奈的,失望的,疲倦的。
那么多情绪,那么复杂的思绪,却唯独找不出一丝和他一样炙热的爱意。
亦或者说,他从未在沈灼的眼中看到对他的爱意。
许一的身子像是被重重抽了一鞭,他滚滚喉结,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沈灼在休息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攒够了一点说话的力气。
他重新在床头上换了个姿势靠着,让自己坐的稍微直一些,然后看着许一,像以往一样温和道:“你真的确定,这段在英国的时间要在ria的那位亲戚家借住?”
许一看着沈灼,半天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沈灼也没有催他,只是很安静的靠坐在床/上的等着许一回答。
直到良久以后许一终于又对上了沈灼的视线,他看着沈灼,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极低而且压抑:“灼哥,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比不上……苏净丞?”
沈灼这天晚上被这两个人折腾的极为烦躁,而且此时明明讨论的是许一自己的问题,非要又扯进来一个外人,直接打断了沈灼问话的安排和思维。
他本来就头疼得厉害,甚至连任何多余的东西都懒得想,而许一却依旧给他增加了许多问题。
“这是你的事,和他无关,你直接回答我就好。”沈灼揉着太阳穴,希望能借此缓解一点疼痛感。
人在疲倦和疼痛时往往不能特别好的处理自己的情绪,沈灼这句话的语气稍微重了点,还带了点不耐烦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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