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戒严,长安南军北军自不例外,被搁置在库房里的弓箭刀戟被取出,调整擦拭之后传递到了士卒手中,似是沉睡中的巨龙转醒,危险而又叫人心惊。
于承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带着几位老臣入宫的。
“圣上遇刺,前朝人心怕是不稳,”锦书抱着承熙,屈膝向几位先帝时的老臣行半礼,面色担忧:“我们母子二人,皆要托与诸公了。”
“使不得、使不得,”几位老臣年高德劭,极重lún_lǐ,如何敢受皇后与皇太子见礼,慌忙躲开,齐声道:“文臣死国事,忠君便在此日。”
“情况倒没那般糟糕,”锦书也不迟疑,直言道:“只是劳烦诸君一回,往来奔波。”
几人自是应了:“但凭娘娘吩咐。”
“圣上人在霸陵,我本该前去侍奉,只是太子年幼,离不得人,怕是要辛苦诸公一回,”锦书面容有些难掩的憔悴,语气却很坚定:“陈公与何公体健,便请二位往霸陵走一趟,请了圣上明旨才是。”
“至于另外几位大人,”她转向剩下的三人,道:“便暂且坐镇中枢,协理政事。”
几人对视几眼,齐齐施礼:“臣等必然不负皇后所托。”
锦书松口气,又去看于承:“还要辛苦将军调派人手,随同二位大人同行。”
于承是圣上心腹,也最明了现下局面。
圣上遇刺,又是伤了要害,一个不好,大周就要换天。
在最高权力交接的过程中,出现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尤其是在皇太子这样年幼,圣上甚至没有来得及为他寻找几个强有力的助益时。
这件事情,容不得任何马虎。
自从得知圣上遇刺的消息时,锦书便再没歇过,一道道命令发出,接见相关之人,直到华灯初上,才勉强停下来,喝一口水。
“娘娘,”红叶神情焦急,快步过去,轻声道:“临江王府上,有些异动。”
“不必担心,”锦书扶着额,苦笑道:“他只怕也是被人坑了,这会儿正忧心忡忡呢。”
圣上在霸陵遇刺,这可非同小可,便是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问,都知道是捅破天了。
问题是,谁有胆量做这件事,又有能力做这件事?
有胆子的人或许很多,但是能在霸陵卫率的护卫之下成事的,可没有几个。
最容易叫人怀疑的,就是圣上的几个异母兄弟,以及……
圣上那两个已经长成了的皇子。
大周建国几百年,国祚之稳,难以言表,若有逆臣反叛,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各地怕是也会揭竿而起,讨伐悖逆。
但转念一想,倘若叛逆之人同样是顾氏皇族,又能够雷厉风行,安稳朝局,虽也免不得遭受诟病,但却比前者好得多。
锦书猜测,刺客的幕后主使人,九成是宗室亲王,乃至于楚王赵王这几个圣上亲子。
李太妃是上个月病的,没多久就下不了床,刚刚被临江王接出宫去奉养,后头圣上就遇刺了,怎么看怎么叫人浮想联翩。
是不是临江王有不臣之心,怕事发后牵连到自己老娘,这才串通着想了主意,先将老娘弄出宫去?
要不,怎么一出宫,病就没有再恶化,反而转好?
锦书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是细思一会儿之后,还是觉得临江王是被幕后黑手坑了。
不管他有没有参与其中,但只看他近来动作,却是最有嫌疑的。
天家之间的纷争,难道还需要证据确凿吗?
一点儿疑心,就足以致人于死地。
临江王这个可怜人,只怕还在忧心自己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
事实上,锦书猜的一点儿也不错。
临江王这会儿正苦着脸,不知应当何去何从。
若是顺从皇后与太子吧,就怕他们反倒不信自己,等待局面安稳后,卸磨杀驴。
但若是真的起事,就是凭空替幕后之人背了黑锅,到最后,说不定反而是幕后黑手打着勤王名义清缴他,渔翁得利。
左思右想,总是为难,越是如此,他才越恨幕后之人。
这是硬生生的,要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更不必说他生母李太妃病的蹊跷,多半也是被人害了。
他是孝子,不然也不能一天三趟的打发王妃去求皇后,要将老母接到王府养病。
这会儿,临江王最期盼的,就是幕后之人沉不住气,觉得他动了反意,暗中派人拉拢,届时他也好顺藤摸瓜,钓一条大鱼,以证清白。
倒不是他忠君体国,同圣上兄弟情深,而是幕后黑手能将他退出去吸引注意,显然就是对他不怀好意,他若是再背弃皇后与皇太子,那才真是里外不是人呢。
只可惜,幕后之人远比他想象中沉得住气,他在府中等了又等,竟一丝风声都没有。
“王爷,”外头总管的声音传了出来:“宫里来人了,说是来传皇后娘娘口谕。”
临江王提心吊胆了许久,这会儿听说宫中来人,一颗心脏还是不由得颤了颤,退避终究不是个事儿,他倘若不见,反倒叫人觉得心虚,略微整了整仪容,便往前厅去了。
“娘娘听说太妃身子见好,也觉得宽心,叫奴婢取了几支山参来,以示心意,”红芳笑语盈盈,轻轻道:“还说临江王辛苦,她与太子也都体谅。”
彼此都是聪明人,临江王一听这话,心便定了,笑容浮现,道:“皇嫂有心,明日我便叫丹霞与恪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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