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仪长公主言而有信,同贤妃敲定婚事之后,去几个资格老的太妃宫里坐了坐,便往甘露殿,见圣上去了。
锦书这两日清闲,便留在甘露殿中制衣。
给姚轩的衣袍上本是要绘鹤的,只是她腕上无力,当真去绘,还不知要花费多少工夫,加之女儿家手笔绵软,便是画上了,只怕也是没精神。
圣上丹青倒是极好,锦书也不同他客气,捉他过去,帮着描绘了。
“你想的倒是好,”圣上一面提笔,一面向她抱怨:“朕若是绘在上面,他敢不敢穿还未定呢。”
“好像你的画一出去,就能被人认出来一般,”锦书也不怵他,只在侧泼冷水,打趣道:“七郎以为自己是谁——画圣齐元子么?”
圣上一听她开口,便在一边斜着眼看她,锦书尤且不觉,一席话说完,便见他扔下笔,往绣架边去扑她,连忙一躲。
“跑什么跑,”圣上揽住她腰身,伸手去挠她痒痒,似笑非笑道:“方才不还说的欢吗?”
锦书最怕痒,他这样一来,人都有些站不住,伏在他怀里笑得不停,想开口求饶都不成,一双眼睛水波盈盈的望着他,求他停手。
她怀有身孕,圣上也不会过分欺负人,眼见她笑出眼泪来,方才停手,正待说几句话,便听外边有人回禀:“圣上,静仪长公主来了。”
“她来做什么,”圣上眉头微微一蹙,随即松开:“叫她进来。”
锦书与他嬉闹一通,二人一起倒在暖炕上,衣裙也略微有些乱,听他这样讲,作势起身整理,却被圣上拉住了。
“怕什么,”他伸手去扶她发髻上的步摇,温声道:“在自己宫里,没这些忌讳。”
“七郎说的倒是轻松,”锦书拿眼睛斜他,语气微嗔:“就我们两个在里边,别人进来一看,衣裳还乱了,不定怎么想呢。”
“还能怎么想?”圣上托着下颌看她,有条不紊:“怜怜还怀着孕,朕连这点克制都没有,急着与你亲近?”
“七郎。”锦书羞于出口,只又叫了他一声。
“好了,”圣上爱她这般小女儿情态,也不为难,亲自为她整了衣裙,方才上下打量,口中揶揄道:“朕的怜怜端庄娴雅,庄重大气,叫人见了一丝遐想也生不出,只想念一段般若经,高兴了没?”
锦书伸手推他,他却将她揽住,额头抵在她肩上,大笑出声。
静仪长公主过来时,便见他们极是亲近的依偎在一起,似是陷于情爱的俗世男女一般缱绻,亲昵极了,只是看着,都叫她眉心不觉一跳。
莫说是在皇家,便是在寻常百姓家,这样亲热的也不多。
她与驸马成婚多年,驸马身边也无姬妾通房,可是说到底,即使是在最柔情蜜意的时候,二人也没有这般亲昵的相处过。
她这位皇兄最是冷清,姚氏竟如此得他宠爱,当真叫人讶然。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静仪长公主也未曾将敌意表露出来,拉着女儿一起问安,将心中莫名涩然压下,寒暄几句之后,便将话题转到了方才与贤妃商定的婚事上。
对于三皇子而言,锦书是继母,对于陈薇而言,锦书算是便宜舅母,这种事情,她自然是不好说什么的。
静仪长公主说的时候她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绣,静仪长公主停下,等待圣上决断的时候,也是如此。
圣上倒是没有立即拍板,目光在静仪长公主面上一扫,随即转到陈薇脸上,黑黢黢的,有些隐隐的沉。
“薇儿,”他轻声问:“告诉舅舅,你想嫁给承庭哥哥吗?”
陈薇此前得了母亲叮嘱,加之此前同承庭相处过,在他一再的退让之下,自是极为满意:“薇儿愿意!”
“贤妃呢?”圣上目光微深,笑着去问静仪长公主:“她怎么说?”
静仪长公主心底一紧:“之前我就有这个念头,前几日见两个孩子玩儿的来,才决定下来,有意无意的试探了贤妃姐姐几句,她也是有意的。”
“两下里都愿意,那朕怎么好做恶人?明日朕便下旨为他们赐婚,”圣上听得一笑:“只是他们毕竟年纪还小,且等几年再完婚便是。”
来这里之前,静仪长公主心里准备过几番说辞,没想到一个都没用上,圣上便准允,大喜道:“谢过皇兄!”
说着,又去看自己女儿:“还不谢过舅舅。”
在圣上面前,陈薇乖巧极了,笑的很甜:“谢谢舅舅!”
圣上半靠在软枕上,撑着额向她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锦书而言,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即使第二日圣上降旨,引得长安勋贵议论纷纷,也同她无什么干系。
她需要仔细准备着的,便是初九那日的命妇宫宴。
这也是她作为皇后,第一次在长安命妇面前露脸,由不得马虎。
圣上心疼她,见她为此忧心忡忡,不免出言安慰,锦书知他好意,也松一口气,可归根结底,总还是有些忐忑的。
每年正月初九,宫中便有命妇宫宴,朝中勋贵之妻与正四品诰命的命妇皆需列席,堪称大典。
借着锦书的缘故,姚家程家都能来这里走一圈儿,这一回,姚家来的自然是张氏,程家来的则是程老夫人与程夫人。
锦书心知张氏有几分水准,可是若是叫她称病不来,反倒叫人笑话,便将她的坐席安排到舅母与外祖母身边去,两下里有个照应。
姚望并不傻,夫妻多年,他比锦书更了解张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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