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北下车,静静地看着那一片黑暗。
他知道小凌已经走了,他看着他开车出来,看着他走进望宁尘土飞扬的大街,看着他和柳魁、柳钰一起走上通往柳家岭的路。
但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他觉得他仍然能够闻到了小凌身上特有的味道,干净、清爽、还带着一点点冰的气息的味道。
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带着黄土味道的空气,搓了把脸,他终于收回目光,上车,慢慢驶上了上了国道。
他没有告诉柳凌程立峰结婚的消息,也没有和他说起二姐发给他的那张传真。
冲动过后,理智回归,他能想到程立峰的结婚对他是一次机会,但两者之间却不是必然的因果关系。
三十六岁的前优秀飞行员,迫于世俗的压力,不愿意让年迈的父母跟着他一起被邻里指指点点,被迫结婚,不代表他和卓雅就一定能离婚,他不想让小凌再经历一次失望。
至于那张传真,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他不会再对小凌轻易许诺。
多动听的诺言,只要不能实现,就一文不值。
车子在昏暗的路灯下行驶,一个巨大的标志横跨国道两端,缓缓进入视野中:荣泽欢迎您再次光临。
停下车子,陈震北回头看了眼身后笼罩在黑暗中的小城,然后转身,提速,车子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他一定会再次光临。
一定。
再次,
无数次……
作者有话要说: 放扑拉:水井上的辘轳,钩了水桶下去打水时,通常要握着辘轳的柄一下一下绞着把水桶放下去,但有时候手劲足的大人会偷懒,不绞,而是放开辘轳,利用水桶自身的重量自由下滑,这个过程叫放扑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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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扑拉时,会有个非常迅速的加速度过程,辘轳的柄又比辘轳本身的半径大很多,所以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打着自己,造成的后果通常都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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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千绳被拧到极致后放开,也会有加速度的旋转过程,所以这里借用了放扑拉这个专用词。
第344章 柳侠的节日
“……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
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像永恒燃烧的太阳,
不懂那月亮的盈缺
……”
躺在竹椅上,吹着凉爽的穿堂风,耳边是那姐沙哑苍劲动人心弦的歌声,眼前是绿树红花一园子的夏日美景……
柳侠翻了个身,任肚子上的书自由地滑落在地,他却没有动手捡起来。
反正,捡起来也不想看。
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日子居然可以这么这么的空虚,这么这么的无聊,他终于知道电影里那些纨绔们为什么会无事生非满世界的欺男霸女然后被主角们见义勇为揍成猪头扬名立万了,原来没事干的日子是如此的难熬,他都想上街招猫逗狗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一点没打算付诸行动。
没力气,没心情。
柳侠换成趴的,继续在竹躺椅上对着眼前的景色发呆。
大前天他和猫儿通了电话,听说猫儿搭顺风车到佛蒙特来了个一日游,还拍了好多照片,他有点小兴奋,于是晚上多干了会儿(通宵),把卜鸣那个小工程的后期给完成了。
然后,他就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天该怎么过了。
半月前,他想和猫儿通了电话然后马上回荣泽的计划没有能够实施。
柳川给他打电话说,楚凤河的事急不来,即便法院最终认定他没有责任,无需偿还集资款,楚凤河也必须得熬过目前这个被逼债的过程。
如果楚凤河现在离开荣泽,事情就永远说不清了。
当然,即便他留下也未必说得清,但只要他能把现在最难的时候扛过去,多少还能自证一些清白。
如果他现在走了,胡永凤就可以随便把脏水往他身上泼;即便没有胡永凤,他这么快就离开,也会让人本能地往最坏处想。
等个一年半载后再离开,楚凤河可以说是在荣泽名声坏了,连打工的地方都找不到,被迫外出谋生,也为以后能重回荣泽留下一条退路。
柳侠问柳川,是不是应该给凤河找个律师。
柳川说,柳凌一开始就提过这事,被他否决了。
中国的法律并不完善,尤其是经济纠纷这块,很多都是近几年政策开放后才出现的问题,法律在这方面严重滞后。
而且,即便有明文规定的,执行也是个大问题,尤其是在荣泽这样的小地方。
在荣泽,一个人只要能拉的下脸,比如,上了年纪的人往警车轮子前一躺,或一个女人把自己的衣服撕扯得春光外泄,就可以成功阻止一次执法行动。
如果老人再抱个小孩子一起躺或跪在那里寻死觅活,那效果就更好了。
而一些显而易见的故意伤害,只要造成的后果不是太严重——比如,人死了,或缺胳膊断腿,上告的结果基本都是得不偿失:
轻伤,拖着拖着好了,那就没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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