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站在客轮前端迎风而立,俯瞰滚滚长江,柳侠忽然想起了某个电影中男主角就是这样乘着轮船,从山城走进海都,开始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他心中顿时涌起了万丈豪情,仿佛自己不是去海都游玩,而是去开创一番革命大业似的。
沿途的风景很美,消散了柳侠因为不能按时回家而生出的大部分愁绪,但进入传说中的城市时,所有的好心情都被一个小小的意外给毁了。
离开码头后,连毛建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以前总是在这里中转一次轮船,每次都是在码头附近活动,从没进入过海都市区,几个人背着包走在炙热的街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他们反正也没什么目标,就是来玩的,干脆找个比较著名的地方过去,然后在那里找个旅社住下再说,至于哪个地方比较有名,七个人想到的几乎是同一个地方,那条据说是海都最繁华,繁华到能让人思想变质的陪都路。
可他们不知道怎么去,公交车牌很多,但找不到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毛建勇和云健主动要求去问路,问路当然是问当地人最靠谱,俩人看中了一个六七十岁、满头银发,看起来是很标准的城市退休工人模样的老人。
云健先用标准的京片子问了一遍,老人只是上下打量着他,没说话。
云健觉得可能老人听不懂普通话,就让毛建勇上,他们都认为温州和海都同属南方,说话当然是一样的。
毛建勇带着满脸的笑容,用他们认为是鸟语的语言又问了老人一遍。
那个几秒钟之前还被他们认为是代表工人阶级朴实与善良形象的人瞬间流露出的轻蔑眼神和他伸出的两根手指,永远定格在了柳侠的记忆中,让他后来几十年的时间里,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肯踏足这个南中国最繁华的城市。
云健不敢置信的看着老人的两根手指,再次确定:“大爷,我们就是问一下去陪都路怎么坐车。”
那个老人也用更加轻蔑的眼神和更坚定的摇晃两根手指的动作让他们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软糯的普通话也很清楚:“两块,两块钱就告诉你们。”
“我操他妈,这丫都他妈什么玩意儿!”云健大怒,气得原地转了两个圈:“老子就是问个路,问个路而已!”
柳侠、张福生、詹伟、沙永和、德清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老头,他们想都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事?/p>
毛建勇气得满脸通红,对着那个老头叽里呱啦吼了起来,他说什么柳侠他们一个字也没听懂,但他们知道那肯定是骂人的话,因为他们看到那个老头脸上的不屑现在变成了恼羞成怒。
毛建勇骂完就跑了过来,跟着怒气冲冲的云健往前走,走出了十几米又回头冲那老头骂,这回柳侠他们都听懂了:“老不死的,活该你穷一辈子,要穷死了才会这么老不要脸。”
柳侠说:“很多人穷死也做不到这么不要脸!”
沙永和抹着头上的汗说:“早就听说海都人看不起外地人,还不知道海都人还能这么恶心人,谁能一辈子不出门呢,没见过还有这样的。”
张福生说:“好像大城市的人都这样。”
云健的右胳膊一直举着招呼出租车:“不是,京都就不这样,不信咱们放寒假去京都,你们找个人问路,如果不是太远,京都那些退休的老爷子老太太能给你领到地方去,也不会跟你要一毛钱。”
毛建勇不加入关于这场地域人品的讨论战,他抹着汗说:“咱们先找宾馆住吧,都别跟我别扭啊,我要住有空调的房间,住宾馆的钱我包圆,这是我今年带那一百盒录像带时就计划好了的。”
柳侠只在学校的实验楼里感受过空调的清凉,他觉得在生活中空调离他们还很远很远,所以脱口而出问道:“那贵不贵啊?”
云健说:“肯定会贵点,不过就这么决定了,听老五的,不过钱也算我一份。”
德清热的简直要哭了:“还有我,再这么热一会儿我就直接交待在海都了,没空调我在这里没穉睢!鄙轿飨奶煲埠芰顾,德清和柳侠一样不耐热。
在海都五天,他们白天看着地图找从电影和书上听说过的海都有名的地方,晚上一身臭汗的回到宾馆,冲个澡,在凉爽的房间吃带回来的各种方便面,除了毛建勇,连詹伟都吃不了海都全部带着甜味的食物。
去过一次京都,柳侠对海都鳞次栉比的高楼没有太多的感觉,他对海都仅有的向往,其实就是心里某个地方那一点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挽着低低的发髻,穿着碎花旗袍,手拿小包,优雅的从黄包车上下来,走进朱红色大门的窈窕女子。
他曾经想:那样的女子走进去的地方,该是怎样一处温馨雅致的家呢?
五天的游玩,柳侠觉得这个人潮涌动、生机勃勃的城市真的有许多让人喜欢的地方,江头风格别样的建筑,清幽雅致的豫园,繁华时尚的陪都路。
但浑浊的浦江水没有他想象中蔚蓝色的浪奔浪流,和平饭店门口也没有头戴黑色礼帽的翩翩绅士挽着身着素雅旗袍的南国丽人,他梦想中的海都和现实几乎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
柳侠在海都这几天最满意的一件事是他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变形金刚擎天柱,原装进口的,六十八一个,连毛建勇都觉得太贵了,柳侠却一边肉疼的龇牙咧嘴一边给人家掏钱,回到宾馆后还对着乐呵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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