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萧兹原本看豆蔻的惊艳,都化为了反感。
他没有说话,
豆蔻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那只雪白的胳膊撑着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你原名应该不叫萧兹吧?”
她这话,令萧兹一惊非同小可,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这一段戏是《北平盛事》里全剧高潮,萧兹活捉安九昱,再捉拿到豆蔻这个曾经令他丢尽了脸的女人,侯西岭的剧本一如他以往的风格,带着克制与内敛。
前期的克制,是为了后期的暴发。
当豆蔻问出萧兹出身之时,说出自己身份时,一下将剧中豆蔻的形象整体丰润了。
她出身书香门第,从小与萧兹定下婚约,萧兹一心立志报国,早年离家加入新政府,为国家而奔走。
日寇之乱一起时,她的父母不愿作汉奸走狗,而死于侵略者炮火之下。
她一个弱小女子在这样的乱世里背井离乡,想要前往北平寻找未婚夫,却因为人心险恶,被人强行抓走。
当时的情况下,她经历了许多毒打、酷刑,却并不屈服,直到遭人弓虽/暴后终于学会了自我保护。
安九昱在世人眼中十恶不赦,但他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将她从那一滩烂泥中拉出。
她认出了萧兹,可惜早年离家,已经有爱人的萧兹却已经早将她忘了。
最令她感到讽刺的,是萧兹口口声声出淤泥而不染的萧兹的妻子,却当初与她一样,曾被人拐入青楼之中。
只是萧兹的妻子比她命好,被萧兹早早搭救出来。
而她时运不济,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她数次捉拿萧兹,想要他的命,却又数次放萧兹一条生路,正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恨与爱纠缠在一起,连她都说不清了。
当萧兹在她面前,对妻子红豆百般维护的时候,这个在萧兹眼中心狠手辣的女人,却是抿了抿嘴角,并没有将红豆的来历说出。
侯西岭在剧本里对于豆蔻这一段的描写是这样的:
‘她想,自己已经落得如此下场了,又何必害他夫妇再生波澜,使别人也不得安生?’
这一刻,《北平盛事》里‘豆蔻’这一个角色顿时便鲜活了起来,她阴狠毒辣,却是因为一生遭逢剧变,受人伤害之故。
她出身书香门第,每月的七号前往天桥街梨园听戏,是因为她的家人在三月七号那一天死于炮火之中。
她改名为豆蔻时,抛弃了以往的自我,也是一种逃避的态度,显示出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周旋于男人之间,是她当初遭遇不幸之后,被生活打磨圆了,学会了对自己的保护。
委身于安九昱,哪怕人人都唾弃他,她却始终不离不弃,愿意陪他在这安公馆里,哪怕已经明知没有退路,却也坚决不肯离开,是因为安九昱曾在她最不堪时,伸手将她拉出泥潭。
萧兹骂她‘不知羞耻‘,她即将被捕时,嘴里却唱的是《节妇吟》,痛斥萧兹时,认为自己并不是生来就是鬼,只是这个世道将她硬生生逼成了个鬼罢了。
最终她仍没点出萧兹夫人的出身来历,已经足以显示出这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心里那善良软弱之处。
‘豆蔻’这个角色十分复杂,爱与恨她都收在心中,不足为外人道。
见到萧兹时,她是又爱又恨的,又夹杂着一丝怕,宁愿他心里认为自己已经死了,却也不愿意让他知晓他的未婚妻仍在人世,还早已不如他想像中的纯洁了。
侯西岭笔下的豆蔻,身体哪怕是被世俗所污染,心灵却从始至终保持着纯洁。
她最终没有向萧兹道出事情真相,令遗憾随着她的死而被掩埋,使萧兹以后的一生都不必牵挂她,为她所内疚。
剧本的末尾,‘她一早就料到安九昱逃不脱了,自己也没有准备独活。
之所以强撑着一口气,是想见萧兹一面,可是见了他一面,该说什么呢?她曾无数次等待过与萧兹的见面,却每一次都总觉得有话没说出口,心头是有些遗憾的。
可是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面对萧兹时,已经无话可说。’
‘萧兹看了已经死去的豆蔻一眼,这个女人曾经将他戏耍在掌中,如今却倒在美人靠上,声息全无。’
好多人夸我美,但我却嗨森不起来,是因为你们都已经没票了,只剩下空洞的夸奖了吗?
第六十六章 转机
阳光西斜,夕阳的余辉洒落在窗边,杯子里的水已经添了两回,江瑟却依旧靠在窗边,并不想动。
这个角色复杂度,并不是先前她拍的三部戏可以比拟的,事实上对于她一个没有表演经历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儿。
但是豆蔻这个角色被侯西岭写出了深度,对于演员来说,要想将其演活,演出侯西岭笔下的豆蔻,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她到了此时,对于‘豆蔻’这个角色又更心动了几分。
只可惜林惜文心中已经有了适合的人选,只是不知接洽的如何了。
今日与黎助理交谈时,她虽然曾争取过,但当时黎助理只是犹豫着会将自己对于侯西岭的作品喜欢的意见表达给林惜文,最后这个角色定下谁来演,此时却依旧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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