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属于不问世事的典型,不关心天界出了什么事,也无所谓人间正在经历着什么。其实要照着老君说起来,麒麟这样的倒才算是领悟了做神的真谛。
但因为见识了池泽和黎榷闹出来的巨大动静,那几个小崽子又经常说起,弄得他对现在的状况也知晓了一二。
可要说有多清楚,那是绝对没有的。
几乎所有神仙都有这个特点,不知道该说是反应迟钝还是心理状态过于良好。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来形容他们那绝对是没错的。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天界的状态的也不会改变分毫。所以即使这次的事件听小辈们说起来形势还算严峻,但要真去打听起来却也没什么传闻。
但反正池泽和黎榷能出什么事儿呢。
“池先生,我们可帮你们宣传了啊,下次来一定要给我们打折啊!”酒足饭饱之后,一群人要离开已经是深夜。
“一定的。”池泽朝他们挥挥手,“路上注意安全。”
三辆车开走之后,空荡荡的巷子口就只剩下了池泽和黎榷两人。
“都说了夜里凉,怎么不多穿一点。”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路灯下被拉长的影子几乎交叠在一起,池泽脱下自己的大衣,给衣着单薄的黎榷披上。
虽然在一触到黎榷温热的泛着暖意的皮肤之后,池泽就突然有些尴尬了。
果然当年就不该跟着老谭一起看那么多电视剧。
余毒太深。
老谭回家养老之后估计带着他的小地精们看了不少后宫剧。今天菜端上来的时候差点让池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百年前被请到宫里里做客的时候。
黎榷轻声笑了笑,倒并没有对肩上的外套发表什么看法,只是伸手拉过了池泽的手,把他们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心里。
“这次决定得仓促,没有怨我吧?”他抬眼看着池泽,眼睛里倒映着天边的星辰。
“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泽猛得瞪了他一眼。
“黎朔对我来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如果不是执念过深,他其实是个好孩子。”黎榷无奈地笑了笑,像是想起来什么,“我其实并未在人间过长时间地生活过,是从救下了他才开始摸索着与人类接触的。他其实真的也…照顾了我良多。”
池泽这回倒是听得很平静,笑着表示理解:“我当年出了好多岔子,阿大阿二还也帮我兜了不少。”
“所以不管是之前还是这次,我都想亲自送他走。他犯下的罪孽的确需要他自己偿,可总不至于…落到灰飞烟灭的地步。”黎榷拧着眉头叹了口气。
天庭做事向来决绝,对于黎朔这样的危险人物,他们的总之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可放过一个。对他一人的残忍就是对终生的仁慈。
这是他们的逻辑。
所以要是把黎朔交给天庭,这个人,估计会在瞬息之间成为老君丹炉里的灰。
“我改日和阎王那儿打个招呼吧。”池泽凑过去亲了亲黎榷,“问问他能不能拿个号等个位,给那小屁孩儿寻个好人家投胎。”
黎榷半张着嘴,像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他点了点头,笑起来的时候凤眸微微眯着,形状像是一弯新月:“好。他这一世着实过的不易,要是能寻个好人家投胎,不是像这样无依无靠的,说不定对外物的执念兴许能少上一些。”
池泽笑着蹭蹭他的额头:“你说什么都对。”
两个人在前头慢慢悠悠地走着,暖橙色的灯光下两道互相依偎的修长高大背影,一动一静皆可入画。
因着并不在人前,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小动作闭上往常又要多上了许多,勾勾手指撞撞肩膀,一段短短的路走了不知多久,显得亲昵而又温馨。
夜里的私宅周围非常安静,安静到似乎连风都不敢起喧嚣。
在寂静的,浓到化不开的夜里,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安静地站着。
在前头两人终于牵着手拐过街角之后,他才往外踏出一步。
灯光打在那人身上,只见那人抬起一只干枯如柴的手,慢慢掀掉了帽子。
黑袍下,原先苍白却俊美无匹的容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宛如陶泥般碎裂开,两颊深陷,原本如海般碧蓝的,被黎榷亲吻过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黎朔整个人,竟已经完全是行尸走肉的模样。
他的嗓子里发出了几声奇怪的咕囔声,不知是在苦笑,还是在哽咽。
这个男人是多么温柔啊。
看着冷漠高洁,可谁都不会比黎朔更知道,剥开了冷硬外壳的他是多么柔软的一个人。
即使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他却还是会拼尽全力给他这样破败的灵魂谋一个好的未来。
啊…也许现在已经有另一个人知道了。
黎朔笑了笑。
他藏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就这样在半道中被人抢走了。
那人会拥有黎榷的笑容,黎榷的宠溺黎榷的纵容,他会拥有黎榷愿意交出的一切。
可他呢。
捧着心等了这么多年的他呢。
他终究只配靠着黎榷那点对世人的慈悲来臆想一生吗?
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来世,从来不在乎。
从小开始漂泊零落,黎朔唯一的念想从来都只有黎榷。
他原先甚至觉得,黎榷不喜欢他,那就谁都不要喜欢吧。他们还像以前那样,互相依靠互相取暖,能在夜里给他端上一杯热牛奶,就已经是黎朔所奢望的全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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