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李实的背,转身进东厢把秦峥的行李拿了出来。
李实接过来扔给秦峥:“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骆华顿时脸蛋爆红。他、他们又不会做什么事,怕什么别人打扰?!
不管秦峥那一脸的嫌弃,李实捡起条几上的药瓶塞到尴尬得不得了的骆华手里,再推着他进东厢:“走,该给我擦药了。”
俩人进了屋,李实把骆华按坐在床沿,再大踏步过去把屋里的油灯点着。
这油灯里用的油还是从俩人结契摆宴那头猪身上练出来的,统共就练了那么点点,平日里骆华都不舍得用的。看到李实点着灯,骆华心疼得不得了,可还不能不用——他还得给李实上药呢,没灯怎么上?
灯一亮起,昏黄的光线映衬得这家伙背上的鞭伤格外狰狞。
顾不上思考今晚怎么睡,骆华站起来:“别捣腾了,过来,我给你上药。”这都磨蹭大半天了。
李实挑了挑灯芯走回来,挨着他坐下,踢掉鞋子,一个翻身就趴在床上:“来吧。”
肩宽臀窄,腰背有力,即使上面鞭痕密布,也挡不住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骆华咽了口唾沫,走近一步,脱掉鞋子半跪在床沿,拔开瓶塞,倒了一些粘稠的药液到手心,再放下瓶子,空出的手指沾了点药,轻轻涂抹到他背上。
微凉的指尖甫一接触到温热的肌肤,他就察觉李实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疼?我再轻点。”
李实枕在手臂上的脸转过来,只看着他笑:“不疼,你再重些也无妨。”
骆华被他笑得不明所以,不过也看出他确实不像是疼的样子。
那天李大进挨鞭子他可是看着的。那家伙瞧着高高壮壮的,谁知几鞭子下去那冷汗淌得跟下雨似的。对比之下,李实纹丝不动不说,连汗也不见一滴,轻松得像在被挠痒痒,难怪李老村长那几个老头气得要死。
话说回来。
既然李实不疼,那他就保持这个力道好了。骆华想着。
“小花。”
“嗯?”
“我伤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很感动?”
骆华一顿,手下直接一个用力:“你还敢说!”
“嘶!媳妇儿轻点轻点!”
“这时候就喊疼了?打你的时候怎么不喊一声?显得你多能耐啊!”骆华忿忿,手下却放轻动作,“你是不是没长脑子?事情都过去了你打他干嘛?真想报复,以后找个机会暗中把他打一顿多好、多省事!就算你要拉村长下台,有李大进那一遭,哪里还用得着你去挨上一顿?我看你就是想借机打人!现在好了吧?又挨打!又破财!”
“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在心疼银子。”
“别叫我媳妇儿!”骆华轻哼,“你跟银子有什么可比的!当然是银子比较重要!你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难道还需要我心疼吗?”
“……”李实撇嘴。媳妇儿一定是口是心非的,也不看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嘴硬。
骆华再倒了一些药液到手掌心,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看刚才挨鞭子的时候你很淡定啊。是跟你以前经常受伤有关系吗?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受这么多伤?”刚开始没注意,现在冷静下来,他就发现,在这些红肿渗血的鞭痕下,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很多甚至能看出是新旧交叠,也不知道这些伤口刚出现的时候是有多么疼……
这些年,这家伙是怎么过来的?
“大概吧,我从小练武,十岁多点就得独自进山捕捉猎物,否则就没饭吃。这伤啊,从那时起就没断过。”李实侧着脸趴在手臂上,脸上带着些回忆。
那后来呢?骆华在心里补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怕得到善意的谎言甚至是直接的拒绝,他没敢问出来。
李实也没说。他还在犹豫,现在把身份告诉媳妇儿是不是恰当的时机。
恰好伤药抹完了。
“好了。”骆华塞好药瓶,转身下床穿鞋,“我得去沐浴了。”李实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有些别扭。
李实忙拉住他的手:“洗完赶紧回来歇息。”
骆华抿唇:“你这还受着伤呢,万一我不小心碰着了……要不,我还是去跟秦大哥挤一挤?”
李实一骨碌就翻身坐起来:“不行!”他黑着脸,“我媳妇儿怎么能跟旁的男人睡一张床。”
骆华闷闷地说了句:“我不是你媳妇儿。”突然想到啥,“不不,秦大哥来者是客,我还是回我爹娘那边凑合几晚吧。”完了也不管他,取了干净衣服转头就出了房门。
李实茫然。他不是不愿意跟骆家几人住一块儿吗?这会儿怎么突然就不介意了呢?
秦峥还在堂屋慢条斯理地咬着骨头,骆华朝他点点头,径自去了厨房。
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再把灶台上温着的热水提到浴房,好好地刷洗一遍,他的心情才略微舒畅了些。
衣服扔在盆里留着明天洗,骆华钻出浴房。
淡淡星辉下,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靠在外边墙上,直把他吓了一大跳。
“你在这里干什么?”骆华微怒。
李实咧嘴:“来接媳妇儿睡觉。省得我媳妇儿走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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