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常远对他有指示,酒会是学术交流必要的一环,他必须要在这里露个面,好作为对远在江城的导师的交代。
浦亦扬杵在廊下的一根柱子边上,揉着惺忪睡眼,见边上有端着酒杯打着黑领结的人走过,随手拉住了,用英语问:“你们这儿有可乐没?”
“可乐?”那人笑了笑,伸手招来一个真正的侍应生,吩咐几句,又问浦亦扬,“浦先生,你喜欢喝哪个牌子的?我叫人去买。”
浦亦扬定睛一看,忍不住有几分尴尬:“是吴总啊,不好意思,不用麻烦了。”
吴铮西装革履,手里正端着两杯红酒。他冲浦亦扬笑笑,让侍应生离开,把手里的酒递了一杯到对面的人手上。
“浦先生时差还没倒过来?”他随意问道,嘴角笑容既不显过分热络,又带着几分礼貌的关怀。
“还好,我这人本来就懒,随时都想睡觉。”浦亦扬原本还带着些许诧异,不明白吴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转头瞥见餐桌上垫着的白色餐布一角绣着个小小的free,顿时了然了几分,“没想到free还有兴趣赞助学术会议。”
吴铮笑笑:“我们本来就是科技公司,对学界研究的最新进展当然有着浓厚的兴趣。”
这话说得态度诚恳,风度完美,浦亦扬心里掠过另一个影子,不由得感慨,果然这位吴先生怎么看都比某人更像free这种大公司的总裁。
“free真好啊,”他发自真心地感慨,“这年头,哪有什么公司乐意支持基础科研。”
吴铮朝他举了举杯:“既然觉得不错,那浦先生有没有想法来我们公司工作?”
浦亦扬吓了一跳。
原以为吴铮只是出于客气来和他寒暄几句,未料人家这么直接地给他抛来了橄榄枝。
“那不是,现在正干着嘛,”他端着杯子干笑两声,“不过我实在才疏学浅,这不前两天刚给你们那位向总臭骂了顿,吴总您实在是太高看我啦。”
吴铮抱歉道:“小泓他脾气是大了些,但就是闹闹别扭,浦先生可千万别放心里去。”
浦亦扬受到的惊吓更甚,赶紧说:“哪里哪里,不敢不敢。”
给他千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甩脸子给那位小向总啊。一个不小心,对方扳机一扣,自己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吴铮:“不介意就好。我们free正需要浦先生这样的人才,我想小泓以后也会明白。”
多么温和包容的长辈姿态,两相对比之下,浦亦扬对吴铮的好感又上了一层。
他说的话里也多了几分真心:“吴总,free的技术在游戏界已经绝对领先,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出什么贡献。”
吴铮摇摇头:“浦先生这话恐怕就不对了。free想做但没做到的事情还有许多,而浦先生能做到的事情更多。”
浦亦扬眉头一动:“比如呢?”
“看见那朵花没?”吴铮指了指他们头顶柱子上缠绕的鲜花,“我们站在这里,一抬头就能看见这花,再靠近些,还能嗅到花的味道。这些都是因为我们在这里,花也在这里。而如今的delta,我记得浦先生也玩我们的这款游戏——如今的delta已经能够做到,花不在这里,但让你以为它在这里。”
浦亦扬点点头:“这就是脑机接入的意义。”
当年delta的横空出世,不光是在游戏业内,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称得上是划时代的创举。
因为它从某种意义上,完全改变了人类的生活方式。
“是的,这就是这项技术的意义。我们人类的大脑,终于从自己手、脚还有眼睛那里得到了解放。”吴铮的话天然带着一种煽动性,浦亦扬可以想见这个男人是如何一次次征服了新闻发布会,“人类意识,或者说灵魂,本就是最伟大的。而伟大的灵魂在过去却困锁于小小的樊笼里。过去的人们,终其一生,都只能走过有限的路,看到有限的景色。他们都活得与井底之蛙差不多,这有多么可悲?而那始终困着我们,让我们无法接触更广阔天地的枯井,正是我们的躯体。”
浦亦扬不知不觉也受到了感染:“而现在人们可以拥有许多本来不可能有的体验,甚至徜徉宇宙。”
“是啊,delta。浦先生很喜欢delta吧?”吴铮笑得十分和煦,“我也喜欢delta。这就是人类技术的进化方向,浦先生一定能懂我说的是什么。在过去,车辆和飞机解放了人类的双腿,相机和电影解放了人们的眼睛,而delta,又将这自由往前推了一大步。我们彻底解放了人类的感知觉。而现在,我们是时候再往前更进一步了。”
他的右手手指点了点太阳穴,颇有深意地望了眼浦亦扬,又把目光投向远方。
浦亦扬忽然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你是说,人类的大脑。”
“我就知道浦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吴铮的声音里带着清晰的喜悦,“现在的脑机接口技术,只能做到让人们短暂地进入一个世界,这种自由是短暂的,也是受到限制的。就像你想嗅到这朵花的味道,花不必在这里,你却依然需要在这里。人们依然要靠着躯体供养大脑,再由大脑来供养意识。浦先生,你不觉得,相比起灵魂的纯粹与轻盈,我们的这副身体,实在太过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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