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钟韶很清楚,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如果苏墨真的会因此伤心难过,那么现在就坦白,必然是要比过几年对方付出了更多的感情后收到的伤害更少。而她,也不会因此久久负罪,这一回的婚约就当是她们互相帮助,互惠互利吧。
想清楚了这些,钟韶再次鼓起了开口的勇气,她没注意到自己仍旧抓着苏墨的手腕,甚至抓握的力道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加大。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直视了苏墨的眼睛,表情严肃的说道:「苏姐姐,我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说完一顿,又郑重的加了句:「与我可能是性命攸关的秘密。」
苏墨的手腕被钟韶抓得有些疼,本来正准备用些力挣开的,谁知冷不丁听到钟韶这样开口,一时间竟是愣住了。她眨了眨眼睛,随即有些不认同的道:「既是秘密,就不该轻易说与人听,而且是性命攸关的秘密,你便更不该说与我听了。」
钟韶这一回没有再动摇,她正色道:「因为这个秘密现在与你相关了,若是不说与你听,于我而言便是欺骗。我并不想骗你,至于听过之后你做何决断,我也不会干涉。」
苏墨听到此,无端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超出她预料的事即将发生了。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会逃避的人,因此只是抿了抿唇便道:「那好,你说吧。」
钟韶之前一直说得很坚决,但到了真要开口的时候,她的眼神却飘忽了起来。她没敢去看苏墨的反应,眼神转到了苏墨右后方那一小株桂花树上:「就是……就是……我其实和你一样……」
苏墨没有听明白,疑惑道:「什么一样?」
钟韶闭了闭眼睛,然后用不大的声音坚定的道:「我与你一样,是个女子!」
周遭突然静得吓人,钟韶好半晌没敢睁开眼睛去看苏墨的反应。她觉得她会生气的,哪怕这场婚约来的莫名其妙又无比突然,甚至早早就做好了将来会解除的准备,但婚姻大事对于哪个女子而言都不是件小事。这些天苏墨一定也想了许多的,可是现在除了解除婚约外,一切的可能都被她扼杀了!
下巴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是苏墨抬起了她的下巴。钟韶的眼睛闭得更紧了些,她觉得如果苏墨一时气恼之下给她一耳光,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她还没有还手的立场……
但事实上并没有,苏墨只是托起了她的下巴,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端详起了她的容貌。
钟韶的五官很清秀,她的长相随了母亲,如今虽因年少还有些稚嫩,但将来容貌必定不会逊色俞贵妃多少。不过她的气质和俞贵妃却是截然不同的,她没有俞贵妃的娇媚,反倒因为自幼扮作男子而有了一种雌雄莫辩的英气……总的来说,这张脸确实称得上一句姿色上佳。
苏墨端详了半晌,忽的叹了口气:「原来你说的竟是真的啊。」
钟韶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偷偷的去看苏墨的表情。也许是错过了最初时的冲击,此刻的苏墨神色间早已经恢复了寻常,她没从她脸上看出愠怒,也没从她的神色间看出失落,更没在她的眼中看到愤恨。仿佛她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而已。
不知为何,钟韶心里竟然有些小失望。她仰头看着高了她半个头的苏墨,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姐姐你……不生气吗?」
苏墨生气吗?其实她真的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诧罢了。因为钟韶的坦白来得太快了,她与她之前只见过两面,婚约定下也不足五日,根本还没来得及付出更多的感情,也就无法谈及被欺骗了感情之后的痛苦了。既然没有痛苦没有伤害,又何谈生气呢?
显然,苏墨并不偏激,反倒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显得有些无奈:「阿韶,你能这般与我坦诚,我又哪里还能生气呢?而且这场婚约本就是闹剧一样的开始,注定是要无疾而终的,如今你与我说了这些,反倒是让我放下了一桩心事,至少不会影响你将来……」
说到一半,苏墨突然皱起了眉,她想起了什么,迟疑的问道:「女扮男装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们的婚事作罢了,可是你将来又要怎么办?难道不恢复身份,一辈子做个孤家寡人?!」
钟韶听得出来,苏墨的语气里带着关切。说来真是可笑,将她置于如今这般境地的是她的母亲,她要她将来为她争权夺利,却从来没有对她付出过多少真心。而这样的关切和担忧,竟是来自一个只见过两三面连朋友或许都难算上的「外人」!
心里突然有了许多感触,钟韶到底只有十二岁,平日里强撑着坚强,在遇到这样的关切时,竟仿佛有些压抑不住突然升起的委屈了。她的眼中有水光闪现,不过没等苏墨发现,她便垂下了眸子,然后淡淡回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总会有法子的。」
这实在是个充满了无奈的回答,苏墨刚放下了一桩心事,却又因为钟韶这句话有些心疼她。
然而钟韶的背后就是俞贵妃,她的秘密显然牵连甚广,苏墨并没有办法改变俞贵妃的想法,也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所以她说不出那些根本无法实现的大话来,也只能拍了拍钟韶的肩膀说道:「如果你将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而我又恰好有能力帮你,就来找我吧。」
这算得上是一个承诺,一个根本不需要给出来的承诺。
钟韶知道,苏墨并不欠她什么,虽然定下婚约的事看似全为了替苏墨解围,但背后肯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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