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被卖到盼香阁的自然就是缘央了。一来,倌儿们开始接客的年龄,是相差无几的,而弟弟比他小了几岁,这就意味着,若卖身进盼香阁的是弟弟,一家人还债的进度就会被拖慢好几年;二来,小缘央虽不是天人之貌,但起码比他弟弟长得清秀了许多。
后来,缘央也就成了盼香阁的头牌,他替家里人还了债后,便再没与家人联系过。
缘央盯着雾桐那张熟睡的脸,闭眼叹了口气。
早先,雾桐与他虽因私下里议论觞鹭之事而起了争执,可他不难看出,雾桐虽与他意见不合,认为他七嘴八舌,但心底里却与他感同身受。毕竟,在盼香阁这种地方,不七嘴八舌,那还有什么事儿可干?
他与雾桐虽从小吵到大,可出了盼香阁,恐怕就再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比雾桐更了解又更理解他。无他,他们同是在烟花地长大的人,论为人之道,多少会沾点风尘气;论处事之观,也与常人大相径庭。
除此之外,缘央还有一件事,从来都没对雾桐提起过的。那便是,从卖身进馆认识雾桐的那一天起,他便无数次地想过,如果雾桐才是他的弟弟……或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弟,那一切又会如何?
(“靠这么近做什么,你也想生病?”)
缘央突然一惊,回过神后,却发现床上的雾桐依旧在睡梦中,毫无将醒的迹象。
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是自己不知不觉间,跟雾桐已经相互熟知到连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都能猜得出来的地步。
他稍蹲下身,用自己的额头碰上雾桐的额头,却发现后者额头滚烫,躺在床上还有意无意地咳了一声,若不好好休息,只怕很难会有好转。于是,他起身踱步,离开了卧房。
☆、第十三章
萧定在这卧房内,一连待了好几天,现下是急得来回踱步。
偶而,他会将眼睛贴到门缝边,瞧瞧外面的守卫们有没有松懈下来。
(这群人也太敬业了点儿吧?盯得可真紧,小爷我怕不是欠了他们家公子巨债。)
也难怪他会发牢骚,自打进入这卧房起,尚琐离的线人们包括源溪在内,便领命前来把守在门外以及窗外。好不容易等到昨晚,源溪去照顾尚琐离了,这堆看守的人才少了一个。
那时,萧定差点儿没乐死,还以为是天赐良机,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谁知……直到现在,还是出不去。
他在这房里闷得慌,于是忍无可忍,怒目一瞪,瞧准了卧房内的窗户。
(以我的聪明才智,撬开这小破窗还是小菜一碟的吧?嘿,你们不给我机会逃走,那我就只能来硬的了!)
这么想着,他便整个人贴了上去,好仔细研究一下这窗户的结构。
吱呀——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
进房的卿如仕一抬眼,只见萧定还维持着身子贴在墙上的姿势,好不滑稽。
“玉笙会让人看紧你,是因为你在盼香阁那会儿,认出了黄皮纸上写的是瑶瑟皇家密语。”卿如仕说着,又加了一小段临时编的谎话:“他觉得,你手头上肯定有重要情报,所以打算先把你困在这儿,等到以后,再慢慢从你身上套出那些情报来。”
“讲不讲理啊,”萧定似乎有点委屈,哀怨地骂道,“那张纸会被咱们捡到,是他自己太大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丢了。怎么吃亏的反而成了我。”突然间,他脑子一转,发现有点不对劲,“等等,咱们捡到黄皮纸后不是躲起来了吗,他怎么知道我当时认出了瑶瑟密语?”
“这个嘛,老子告诉他的,哈哈哈!”卿如仕爽朗地笑了起来,全然不顾萧定那略带鄙夷的眼神。
然而不过多久,他便收敛起来。此次来找萧定,其实是为了更重要的事。
“你也知道了,卿府遇到了麻烦,我呢,肯定要想办法,还自家老儿一个清白。如果成功了,玉笙就能得到更有用的情报,没准他那时仔细一想,突然觉得你没什么用,反而把你放了。”
这谎撒得,他自己都觉得扯淡,尚琐离会命人盯紧萧定,分明是怕萧定会泄露机密。
“卿府现在肯定被搜刮了个干净,你打算怎么办?”
“卿府宅院的四周围,肯定都有朝廷派来的士兵在把守,我不能贸然行动,不过……”卿如仕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还好污蔑卿府的主谋是皇子,而不是秦大人——一个月后是皇上的寿宴,到那时,皇子没准会把个别士兵调动回皇宫。”他稍作沉思,继续道,“呵,机会是有的,我最担心的,不过是卿府上下会在牢里受什么罪而已。”说罢,他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
陷入沉重的话题,一时之间,他也忘了自己来找萧定的另一个目的。
好在没过一刻,他便重新抬起头,放松拳头。
“对了,你能不能跟我交代一下,上次从你那儿得来的窃言散,究竟是怎么个用法?”
萧定没忍住讥笑一声,“你连用都不会用?这简单啊,一瓶用来粘到你要偷听的人身上充当媒介,另一瓶用来粘你自己耳朵上当话筒,媒介颗粒离开了瓶子,就会感应到同样离开了瓶子的话筒颗粒。不过你可要记着:媒介颗粒离开了瓶子后,就没法再同瓶子里那些还凑在一起的媒介颗粒产生共生状态了,嗯……这些说了你估计也听不懂。”他用手托着下巴,琢磨起用词,咻地,他用拳头砸了砸掌心,似乎想到了个靠谱的说法,“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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