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运气好。”傅明自言自语,把纪潜之落在额头的发丝拨到一边去。“运气好的人,或许是你。”
门外有脚步声,应该是程家晏回来了。
傅明迎出去,果然见那书生拎了一串药包,一坛酒,走进院子来。他过去接了药包,程家晏也不客气,指挥他去后厨熬药。
傅明按照程家晏的要求,把药材一样样放进砂锅里,架在炉子上生火。一切妥当之后,他找了个矮凳坐下,守在炉子旁边。
程家晏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儿,问:“你经常做这个?”
傅明没抬头,拨弄拨弄柴火,应了一声。
以前在半面崖上,很多粗活儿都得他来做。师父身体不好,厨娘也记不住各种药材,所以熬药的事情一般都交给了傅明。当然,除了熬药,还有其他数不清的杂事。喂鸡啦,修房顶啦,砍柴烧水等等。师父年迈,纪潜之还小,许多体力活师妹也做不了,傅明是唯一可靠的劳动力。虽然他性格懒散,但交过来的任务,也都好好完成了。
也许正是这样,半面崖上的人都或多或少地依赖着他。
所以师父临死前,才会要他照顾纪潜之,甚至嘱咐他去找独门秘籍,给纪潜之修炼。
真是个偏心的老头子啊。
傅明闭了闭眼。炉烟刺激到了眼球,一阵难受。
程家晏在不远处也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把酒坛子开了封,倒出一碗酒递给傅明。
“来喝?”
傅明摇头,带着歉意回绝。他不太能沾酒,喝了会吐。
程家晏也不强求,自己仰脖一口气喝完,很是惬意地打了个嗝。
“你这人没意思,白生了个好皮相。”程家晏抱着酒坛,狭长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整个人像是得到餍足的狐狸。“人活着,要多笑,多闹,多说话,才是个活着的样子。喝酒吃肉,极尽享受,才算对得起这命。”
傅明笑笑,给炉子添了根柴,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活法?并不尽然……”程家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什么似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惹了赤鸦堂?他家特别麻烦,一旦得罪了,后患无穷。”
“无妄之灾罢了。”
傅明轻描淡写地带过,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原因。赤鸦堂的人要杀纪潜之,听话里意思,应该和纪家有关。再多的,他不知情,也不关心。
“也罢,也罢。”
程家晏举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几分醉意几分清醒地说道:“江湖的事,总归都是那么些个缘由。如果要逃命,避人耳目,我倒是有几个好去处……”
砂锅里的药煮沸了。傅明抓了把药材,掀开盖子放进去。程家晏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忘大口灌酒,没过多久,一坛酒便喝了个底朝天。
他所提到的内容,大多也是东拉西扯。傅明不甚注意地听着,偶尔应付式地嗯两声。
“北方洛青城,南方百回川,都是有名的是非之地,周围也最好不去。落马镇还可以,况且有极好喝的桃花酿酒,简直人间美味……”
“……再往北走,都是没完没了的树,多得是豺狼虎豹,不好过路。但西北交界的位置,却是山好水好,无比清净。旁边有村镇,平日来往也方便。地方偏远,武林人不爱去……”
傅明这会儿倒提起了兴趣,看似不在意地随口问了句。
“西北交界……具体是哪儿?”
“山是乐阳山,镇是集安镇,由此前去八百里……”
话头一提,程家晏便顺着讲了更多。傅明听着,心里逐渐有了打算。时过正午,药已熬好,傅明端到桌子上晾着。
程家晏喝完了一整坛酒,此时已是醉醺醺意识不清,歪倒在地。傅明拖了一下,太沉,干脆任他在太阳底下暴晒。
该是吃饭的时辰。傅明进厨房找了半天,好歹搜出几个干硬馒头,就着清水吃了几口,算是填饱肚子。
下午无事。
傅明一直等到霞光满天,才决定行动。
他将身上衣物束紧,袖子挽起,从厨房拿了顶草帽戴在头上。思索片刻,又拎了把砍柴斧头,把中午剩下的馒头塞进怀里。一切就绪,他出门了。
在前院他遇上了睡醒的程家晏。后者依旧意识模糊,一脸疑惑地看着樵夫扮相的傅明,问:“你要出去?”
“嗯。”
傅明点了点头,跨出大门。程家晏终于清醒过来,在身后大喊,声音饱含悲楚之情:“你先别走!你竟然让我在太阳下晒了足足四个钟头,这天气会死人的啊!”
怎么可能会死人。
傅明默默想道,脚下毫不停顿,朝着城门口前进。
来时的路,他都记得。再回一趟半面崖底,并非难事。
——他得把师父交代的秘籍找出来。
比较麻烦的是,万一碰到赤鸦堂的追杀人员,事情会比较难办。
所以他稍微乔装了下。事发当晚天色昏暗,他们未曾当面撞上,赤鸦堂的人应该不认识自己的脸。若是真的遇见,也能有个说辞。
然而当他真正来到半面崖背面山脚处,根本没看到任何人。
他并不知道,早上那些人抵达地点时,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纪潜之,又向下游去寻,只捡到了一只鞋。几个人意见不统一,为纪潜之生死问题纠缠不休,最终放弃寻找,往别处去了。
傅明只知道,自己在半面崖下面跑了两个来回,每次小心万分,结果毛事没有。
实在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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