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长出一口气,第一场没输!
船上和岸边都传来士兵的欢呼声,开门红!城中士气高昂,对柳娘这个老县令也更加佩服、敬仰了。
柳娘趁机让医护营来搬死伤者,轻伤之人仍旧留在前线,死难者由家属领回尸体,重伤者统一在医护营接受治疗。
“老蒋,粮食还够吗?”柳娘小声问蒋鑫道。
“还够,就是全城人吃,也至少能供应三天。从海外拉回来的好米,准备卖给北方人的。”这里海贸发达,码头旁边就是仓库,存放了许多货物。
“都记下来,等到战事结束,照价赔付。”柳娘叹道,蒋鑫肯定没征得主人家同意就私自征用了。
“老大人放心,这些商人巴不得呢!原本朝廷打仗,就该找他们摊派军饷。大人仁慈,不但不摊派,还要赔付呢。咱么还顺带帮他们保护了货物,都没找他们要镖银啊。”蒋鑫刁钻道。
“哈哈,老蒋啊,几年不见,你长进了啊!”就能把抢人家的东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可见这几年没白当官。
“全靠大人提携。”蒋鑫拱手道。
“不开玩笑,保护好粮仓。”柳娘笑过,重新严肃神色,叮嘱道:“城里的奸细肯定没有清完,若他们孤注一掷,宁死也要烧粮仓,咱们就断了后勤保障了。奸细防不胜防,千万不能让人得逞。”
“老大人放心,下官都安排妥当了。”
柳娘挥手让蒋鑫回去忙了,心里却不住咂摸着“老大人”三个字,蒋鑫的岁数几乎能做自己的爷爷,他是怎么能够这么自然的喊出“老”字,自知之明呢?
暂时休战,柳娘他们也有功夫讨论战略、战术了。
再次推演过后,江星移抱拳道:“大人,来犯的倭寇和海盗本来就是利益联盟,且十分松散,此时当派出使者,若能挑动他们的矛盾,自然能令其分崩离析。”
“说的对,但派谁去?你也知道倭寇和海盗都是草台班子,他们可没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肚量。想做使臣,慧心铁胆、唇枪舌剑缺一不可,这样有本事的人,我舍不得,我冒不起这个险啊!”柳娘长叹,眼前他们还有余地,柳娘舍不得而这样的人才去冒险,更关键的是她也没听说香山县有这样的人物啊。
“大人,总要试一试。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拖延时间,等林大人回来。林大人走的时候,并未绕路,从侧翼突围,不知什么时候倭寇和海盗就反应过来了。派使臣去,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不会更坏了。”江星移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
“你这样肯定,难道是有人选了?”柳娘问道。
“大人看小儿可否?”
“你儿子?哪个?”
“长子江望!”江星移斩钉截铁道。
“小妹还有身孕呢,你舍得儿子,我舍不得妹妹,再等一等吧。不必使臣,到时我猛攻一侧,认着一家打,肯定受挑拨,自己就能乱起来。”柳娘摆手不同意,转瞬间想出了替代招式。
“大人,正是江望请命!”
“小妹知道吗?”柳娘问道。
“知道,她也同意。”
“成,先叫江望来吧,我先试试。”
柳娘叫了江望来,同时派人去通知黄氏和草儿,他们也该有知情权。
江望已经穿好了甲胄,英姿飒爽的走进来。
“你父亲说你请命出使,我不同意,小妹还怀着孕呢。你不心疼媳妇儿,我心疼妹妹,这事儿人就此作罢。好好在家伺候孕妇不好,非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干什么?本官且要敲打敲打你,不要以为娶了人就万事大吉,你若待她不好,本官随时可令你们和离。”柳娘摆出一副棒打鸳鸯的架势出来。
“会打人,拙荆已经同意了。”江望几年不见,越发成熟了,听了这般诛心之言,也不生气,就温和解释。
“没用!她以夫为天不知道怎么拒绝,本官自然要为她做主。况且,本官也信不过你的才干,不敢任你做使臣。”
江望静默半响道:“任凭大人这样说都不生气,可见下官还是有本事的。”
柳娘苦笑,“劝不住,骂不改,你就真打定主意了?”柳娘当然是故意的!当初只因为不同意两人婚事,江望就暴躁道如同被点燃尾巴的猫,现在被人骂道跟前,却有了唾面自干的本事。
“打定主意了!”
“你出事,我救不了,可能连全尸都保不住。”柳娘长叹。
“下官愿意!”
听他连连保证,柳娘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卑不亢,进退得宜,果然是长进了。”柳娘请他到旁边坐下,写了亲笔信交给他,附带广州知府的印信。林峰走的时候,把一切大权都托付给他,包括官印等信物。
黄氏终究没来,只差人传话,说“一切由你做主”。草儿也没来,递了一张便条过来“我信夫君”。
柳娘终于下定决心,派江望出使。
柳娘对江望集以厚望,在交战中,正是辩臣扬名立万的时机。苏秦张仪这样的纵横家,不也考一张嘴皮子打天下吗?江望以往是做武将的,希望他凭着做武将的危险直觉,能挑拨他们松动的联盟。
战争并没有停歇多久,第二天一早上,冲锋的号角又响了起来,敌军已经组成了三角箭头阵型,向岸边扑来。
江望呢?
柳娘不知道,她一见敌船,马上命令开火。
几声过后,炮声突然停了,小兵跑过来传话道:“大人,江百户的尸身挂在桅杆上,还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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