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他叫『路骋』,他喜欢他的眼神,所以他会救他,但往後,自己得为他所用,然後男人身後出现了几个人,沉默的把自己带走,消失在那个肮脏的街头,也消失在自己悲惨的命运之中。
为了报恩,他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手下,急切著想要证明自己可以让他任用,结果男人却笑了、环著肩,一边淡淡的说著那只是玩笑,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想救人所找的理由,并不用当真,会救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眼神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甚至要他忘了自己曾被他救过。
说那些话时,他一直望著男人,看著他毫无感情的眼底有著隐隐的浮动,像是真的透过了自己看见那个人,一瞬间,他被男人的眼神勾动了,知道了那个人对男人的重要性,也确定了路骋对自己的重要性,高过於恩情、比友情更深,也因此,他决定了自己会为他牺牲一切。
然而,他也能退场了,在看过那个人之後,穿透他眼底的悲伤,他其实知道这个男人没有忘记路骋,一边出声嘲讽他的同时,说不定还有些忌妒,忌妒他们之间插也插不进的感情,也忌妒他能让路骋如此在意。
睁开眼时,窗外早已大亮,揉著发,南宫仲夜一边坐起,苦笑的嘴角,有著不想承认的放松,能从路骋的深情中毕业,他觉得解脱,但也有些失落,摸索著忘记带出来的香菸,忍不住诅咒一声,微笑,也渐渐升起。
「马的,这旅馆真邪门。」莫名其妙就把他从阴郁的情绪里解放出来,更夸张的是还觉得很轻松,还不邪门吗?
因为是假日,所以李默之不用上学,跟著父亲乖乖的坐在柜台前,看著他忙碌。
「默之,你想出去玩吧?等到我忙完了,爸爸再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分神的看著儿子,李夏炎有些心虚,难得的假日,儿子还乖巧的不哭不闹,不怕无聊的跟著自己发呆。
「爸爸,有客人,别忘记了。」轻抿的小嘴吐出了理智,残酷的告知父亲,请不要忘了正事。
「哦……我忘了……」想起那个还躺在自己房里的伟岸男人,李夏炎沉默了,长期的经营不善让他总是不小心遗忘自己的房客,更忘了那龟毛的南宫仲夜爱找碴的个性,收起无论怎麽算都是赤字的帐簿,微微苦恼起来。
「默之……你觉得我要不要乾脆退了他的钱,让他去住别间饭店啊?」儿子的成熟让他有时会不小心忘了他才六岁,和他讨论著心里的苦闷,不想让自己和儿子过著夜夜不安宁的两个月。
「爸爸,请不要任性,他是金主,少了他我们会没钱买晚餐。」依旧是理智的分析,让身为父亲的李夏炎几乎有一头撞上原木桌面的懊恼,儿子说的没错,赤字的情况让他的银行存款呈现吃紧的状态,如果少了南宫仲夜的进帐,说不定月底就只能吃稀饭配後院自种的地瓜叶了。
「也对……」叹著气,身边的木造楼梯也同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高大的男人随著楼梯的哀嚎声中出现在门口。
「喂!准备一份中式早餐送上来。」只穿了条长裤便下楼的男人,顶著一头湿发,似乎怕脏的又洗了一次澡;而後丢下一句高傲的句子便又上楼了,背过一脸错愕的李夏炎,南宫仲夜才想大吼一番,居然连具内线电话都没有,这旅馆真是……算了,他懒得批评了。
「……」呆坐在椅子上,李夏炎的心火又起,虽然房客最大没错,但他也太……太跩了吧?让他很想、很想把南宫仲夜口中所谓的中式早点砸在他的脑袋上,要他『好好品嚐』。
「爸爸,客人要的早餐。」五分钟後,李默之在脚步声传来之前,冷静的提醒著父亲,要他快快回神准备。
「……好!」咬牙切齿般,那隐忍几乎要爆发了。
结果,十五分钟後,李夏炎还是默默的、一脸自厌的端著餐点上楼,往南宫仲夜的房间走去。虽然很不想如他所愿,但就像儿子所说的,他是客人,而客人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就算他想在里头加点料,也不敢做的太过份,顶多是朝里头吐口口水,一边幻想著南宫仲夜毫不知情吃下去的快慰。
敲了敲房门,听著里头模糊的『进来』,也忍耐著伸手开门、把餐送进去。
「呐!你的中、式、早、餐!」重重的放下,李夏炎同时发现他戴著眼镜、神色正经的坐在窗边看著书。
「谢了。」难得南宫仲夜礼貌的道谢,听著几分文明人的社交对话,果然还是比较受用的啊!李夏炎突然为自己在稀饭里吐口水的举动感到有些羞惭,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麽这麽幼稚。
「不会,请您慢用。」往回走时,他脸上也重新挂上笑容,直到身後的男人出声为止。
「等等。」拿下眼镜,他望了眼桌上的餐点,唇边又扬了扬。
「还有什麽事吗?」回头,李夏炎一时之间忘了这男人的劣根性。
「谁知道你有没有下毒或加料,你先吃一口。」用下巴顶了顶几步之外的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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