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枷回来那天,他实在是措手不及。
偏偏那天是他生日,林枷的礼物让他有很多想问的事情都问不出来,似乎太煞风景不合时宜,他很欢迎,很喜欢,到最后便只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深夜的时候想仔细问清楚,又不知该如何问起,时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你为什么回来?
你怎么会回来?
你还走吗?你说的话是真的真的真的吗?
这股怀疑日积月累,像恶魔的种子在内心生根发芽,蓬勃生长导致两人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直至今日。
“我第一天去偷别人东西的时候,躲在厕所里洗了两个小时的手,林枷,你来孤儿院比我晚,所以你不知道,在那之前曾经有人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个警察,我不知道那是真是假,但我一直相信着,我以后也会是个警察,可我没想到,我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走进这个地方,我害怕看到任何跟警察有关的东西,我做了小偷,永远也不可能做警察了。”
说完,姜赦固执地抿着唇,眼眶里的泪水却终于难忍地落了下来。
从他的手伸进别人的袋子里面起,他的信念也许就彻底崩溃了。
林枷看他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掉,一颗颗泪珠像巨石一样坠到他心里,痛得他几乎浑身抽搐。
他难受死了。
忍不住痛苦地捂住心口,一只手颤颤地去接姜赦的眼泪,这一瞬间他知道了太多事情,巨大的信息量在他脑海中漩涡般旋转,将他的所有镇定冷静击溃。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报应是什么。
人心肉长,阿赦还是伤心了。
因果因果,他害怕听到姜赦说他不再喜欢自己,这是因,本该先说清楚,偏偏用那份生日礼物在错误的时间堵住了自己的路,现在,这就是果。
姜赦不再相信他们能够一直走下去。
他想和你在一起,却不会再跟你商量以后该怎么办。
他想和你在一起,却不会再跟你讲心事。
他有很多秘密,也不会再告诉你。
他不信你了,林枷,你变成了外人。
这是后遗症,也是报应。
更可怕的事,姜赦的梦毁了。
林枷觉得自己快疯了,到底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把这道裂缝缝上。
他手指发颤着捧起姜赦的脸,想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他,话还没说出来便发现自己脸上一片冰凉,“不会的,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无论你做什么,我一定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姜赦低头喃了一句什么,林枷倾着耳朵去听,隐约听到骗人两个字。
林枷脸上一阵扭曲,脑子里乱七八糟转过许多东西,而后他听见自己难以克制地喊了一声。
“姜赦!”
姜赦的脸被林枷强行掰起来,他依稀能感觉到林枷脸上也是一片泪水,下意识便想伸手抹掉,然而下一瞬,他发现林枷的脸越来越近——
近到自己几乎能尝到林枷泪水的味道。
林枷吻着他的唇,两个人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泪水相互触碰不分彼此。
姜赦错愕地睁大眼,林枷比他稍微矮一些,手死死扣在他后脑勺将他的脑袋压低。
林枷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他惊得一时脑袋空白,全身的细胞停止运作。
过了好一会儿,林枷才放开自己的手,疲惫地蹭了蹭姜赦的脸颊,用一种疯狂的眼神看着姜赦。
“阿赦,我喜欢你,我爱你,再亲密的兄弟也不会去亲吻对方的嘴唇,所以,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也不仅仅是兄弟,除此之外,我的yù_wàng更令我恨不得能永远跟你缠在一起,你明白了吗?”
顿了顿,他痛苦地捂着脸。
“我不会离开你,我舍不得。”
☆、031
姜赦表情一片空白,木愣愣地望着林枷,脑子仿佛停止了运转,连自己刚才和对方说过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皱起眉头,长长的眼睫还挂着泪珠,瞧起来既惊讶又茫然,甚至还有点可爱。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勉强找到自己带着鼻音的声音:“林枷,你在说什么?”
这十几年来,姜赦从来没有过任何暧昧的想法,离开孤儿院之前过得苟延残喘,离开孤儿院之后整日想着该如何坚持下去,他的生命里见过许多受苦的人,女孩也好,男孩也好,除了同情再无他想,而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哪里有余裕去思考那样的事情。
更何况,对方是林枷。
这消息如同一颗巨雷,轰的一下震得他不知东西南北,一下子想自己和林枷都是男孩,一下子想林枷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下又想林枷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种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我喜欢你,我不会放你走。”
林枷牵着他的手不肯放,他并不需要姜赦的回应,仅仅是想要姜赦相信他,拼命地挽回这一切,试图将那道裂缝合起来。可他从未想过,自己这番话是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他或许永远不会将自己的心情揭露在姜赦面前,又或者是寻一个良辰美景的时机向他告白从而追求他,而今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这是多么的难堪,但林枷知道自己毫无退路。
他不能退,现在的姜赦就像一只风筝,只要他松开手,这个人就会与他渐行渐远。
林枷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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