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尊顽石,火烧不尽,风吹不倒,水淹不灭,彻彻底底地将自己对这里的情感封印。唯独死死拽着林枷的手,又热又烫,而后他转过身,幽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林枷:“林枷,你走吗?”
他的眼神是真的。
他要离开这里。
蔓蔓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姜赦痛苦的悲鸣仍在耳边,林枷顿了顿,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抬手揉乱他的发丝,“不走难道留下来挨打?”
姜赦松了口气,“以后我们也在一起。”
“好。”
两人悄悄地挪到人群后面,一阵冷风忽然吹来,他们扛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心跳声砰砰砰,对视一眼,默念一二三,猛地撒丫子跑了起来。
树叶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前方没有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跑就对了。
这场火烧得太快,管事阿姨过了好久才冷静下来,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清点人数,数到第二遍,尖叫一声:“姜赦和林枷呢?!”
众人面面相觑,有个小孩指了指后方:“我刚才看到他们去那边了。”
管事阿姨反应过来,猛地一跺脚,赶紧让孤儿院里的门卫去追,大脑突突突直跳,心里总觉得有坏事要发生。想跟着去追,跑了一半体力跟不上,只好喘着气回来安抚停在原地的这群小鬼,一边想着,那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个大概,林枷是个老实的,姜赦可不一定,要是放他们走,没准会把这里的事情给说出去。
火烧了孤儿院没关系,姜赦和林枷逃跑这件事情,才是真的让她心惊肉跳。
还好,一段日子过去,孤儿院正在重建,新闻除了这场大火,没有关于别的报道,上面也没有派人过来说要封锁孤儿院。当然,派去追姜赦和林枷的人也一无所获,怕生出什么事端,又不敢报警。这间孤儿院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事实上——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的火,一直烧了两个小时才熄灭。
而另一头,姜赦和林枷也足足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镇上奔跑了两个小时。
夜深人静的时刻,遥远的大火多多少少惊醒了沉睡的人们,纷纷探出头来从窗户观望,浓浓烟雾升起,偶尔才有人发现,有两道身影利箭般从烟雾之中蹿出,奔过大街小巷,转眼便消失在拐角之处。
林枷分明觉得自己累极了,双腿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夜色之中伴随着疲惫而激烈的喘息声,他们两个人都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后面有人追着,不敢想象要是被抓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前方太黑,路边无灯,其实林枷不大看得清路上的东西,幸好姜赦一直拽着他没有放过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跑到浑身虚脱的时候,姜赦的脚步才缓缓停了下来。
姜赦大大喘了一口气,回过头望他,眸中熠熠生辉,“林枷,你怎么样?”
林枷撑着膝盖和他一样大喘气,闻言摆摆手,“我没事,怎么停下来了?”
这话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啊,他们被甩掉了。”
后头一片寂静,那些追赶的人,最终还是没能跑过他们。
姜赦眼角眉梢都是欣喜的笑意,“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不远处隐隐约约有着星星点点的光芒。
林枷休息了一会儿,静心听了听,分明是半夜时分,这附近还能听见少许的人声,还有机械式的通报声,又有人叮嘱另一人路上小心的话语。
顿了顿,林枷的双眼缓缓睁大,“我们居然到了车站?”
“是啊,真巧。”姜赦望着前方的一缕光,眉眼渐渐沉寂下来,最终变成一片平静。“我们竟然逃到了这里来。”
这里是一个汽车站。
姜赦说:“我们可以去很远的地方。”
林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如果刚才他还是恍若梦中,那么现在,他才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他们现在所站的土地,已经不是孤儿院,他们没有钱,举目无亲,未来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他心里是淡淡的,没有多大的感慨,于他而言去哪里都是一样。
想了想便笑了,声音温和:“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的钱,去不了太远。”
姜赦朝他伸出掌心,“走吧。”
林枷握住他的手,与他一同自黑暗中走出来,映入眼帘的光芒刺得他们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彼此对视一眼,望见对方的狼狈,不由得笑了起来,寒风冰冷,他们却在奔跑的过程中热得脸色发红。
最后他们上了前往邻城的大巴。
大约要坐□□个小时,在最后排的位置。车子里暖融融的温度扑面而来,姜赦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有些冷,他的大衣给了蔓蔓,背后还带着伤,想到这些,他不禁睁圆双眼,正想说些什么,身上忽然一暖,旁边的林枷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盖在他身上,而后他整个人也偎了过来。
姜赦眨了眨眼,视线移开,车子晃晃悠悠地开启,他望向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天还未亮,旅程刚刚开始。
乘务员姐姐温柔娇婉的声音在车头响起:“各位乘客,现在是凌晨五点钟,大巴即将启程。”
车子上的乘客很快也安静了下来,彼此互不相识,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便闭上了双眼。
姜赦毫无睡意,尽管眼底泛着疲惫的青色,仍静静地看着窗外——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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