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拉着邢衍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了,何其被她故意忽略。只能自己默默地走到沙发那边,在离邢衍比较远的地方也坐下了。
妞妞的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两杯白开水在他们面前放下,这样何其感到不好意思,他慌忙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杯子,连说抱歉,这么晚来打扰。
女人朝他笑了笑,嘴唇在日光灯的照耀毫无血色,眼殓处有明显的黑眼圈。何其终于能看清她的脸。她的五官毫无特色,颧骨有日晒的斑点,眼角还没出现鱼尾纹,脸颊两边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上去大不了他多少岁。先前楼梯间匆匆见过几次,印象中她是一个身材矮小,能量巨大的人。她总是急急忙忙地跑下楼,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就像经过一场小型的飓风,好像急着去办什么事。
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倒是记不太清了,印象中个子也不高,喜欢站在阳台上抽烟,一抽能抽好几根。抽完烟还要清清嗓子,往楼下吐几口痰。这是何其最受不了的,每次他听到那“咕哝咕哝”的声音都赶紧捂住耳朵,仓皇跑进屋里。
还有那位万恶之源,男人他妈。这一位何其真是想忘都忘不了。他妈是最近半年才从老家那边过来的,在她来之前,楼下虽说谈不上和谐美满,但也是跟旁边住着的人家一样普通的家庭,没听到过特别严重的争吵声。她来了之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还得叫警察过来帮忙处理。这老太太在旁一边添油加醋一边火上浇油,男人当然向着自己的母亲。很快这架就吵到天上去了,何其有的时候周末大早上还被他们吵醒过,起来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好不容易的假期就荒废了。
邢衍说妞妞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幸福,对此何其是举双手认同的。何止小孩子不会幸福,要换了他和这两个极品生活在一起,第一天他就能表演个原地爆炸上天——boom!这是被被气的。
女人对他说我才不好意思,她虚弱地笑了笑,说:“你们这么照顾妞妞,真叫我这个做母亲的感到无地自容。”
何其客气地跟她道:“哪里哪里!妞妞长得那么可爱,是个人都喜欢。”
妞妞这边听到他的话,马上接了一句:“骗子!”然后对他吐了吐舌头,抓住了邢衍的胳膊,央求道:“我们去玩弹珠好不好?你说好要跟我一起玩弹珠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邢衍一进这个屋子就显得相当拘束,本来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弓着背愣是和何其变得一样高。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手都不晓得往哪里摆,只好绷直了放在膝盖上。妞妞怎么叫他都不理会,只不停地说道:“等会儿!等会儿跟你玩。”
何其一下子就明白了,邢衍不太习惯和陌生人距离太近。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一人是他不太熟悉的,那就是妞妞的妈妈。即便两人之间并没有肢体、语言,甚至是眼神上的交流,对于邢衍来说,光是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够他紧张的了。
何其看着邢衍憋屈的表情,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猛地转过头来,双手握着的水杯,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杯子里洒出了一点水,但他丝毫没注意,目光灼灼地看向妞妞的母亲,问道:“您这边需要一个钢琴老师吗?”
话刚说完屋里的两人俱是一愣,邢衍猛然抬头看向他,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何其把水杯放回桌面,拉起邢衍来到一脸茫然的妞妞妈妈面前,推销商品似的地抓起邢衍的手举到前面来给她看。并说道:“他真的会弹钢琴,你看这双洁白修长,堪比女人还美丽的手,一看就是钢琴家的手!”邢衍第一次感到被激怒了,他对何其问都不问他就在旁人面前这样说感到有点生气,他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又被何其拽了回来,用了死力气压住他的手。
邢衍的胸腔不受控制的鼓动着,呼吸都有点加快,他低下头,在何其耳边尽量压制住火气,用低沉的声音问他道:“你到底想干嘛?”
何其说:“你一会儿便知道了。”女人不自觉瞪大了的眼睛,何其脸上是邢衍都看得出来的那种很勉强的笑容。
他不明白,何其现在是想做什么。为了让他出丑还是让自己出丑,明明自己也不擅长与他人交流,还拉着他说出这种话。他已经太久没碰过琴键了,早就忘了怎么把手指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先前跟妞妞说要教她弹琴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更何况何其都没听过他弹奏,怎么就能断定他很会弹琴。他很会弹琴,这又是谁告诉他的?梦游吗?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妞妞跑过来抱住自己母亲的大腿,抬头往上看,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有极其戏剧的表情。邢衍是要怒不怒,妈妈是完全状况外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游移,还有何其,有一瞬间尴尬地笑了笑,但很快像是坚定了某个决心,眼神发亮地看着她的母亲。
“钢琴老师?”母亲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的孩子不需要钢琴老师,我们也请不起。”
“一天只要二十块!”女人皱了皱眉头,何其改口道:“十五块!一天!还能帮忙看孩子,反正他也没什么工作,平时闲的要命。而且他是一个好人,我敢拿性命担保,他绝不是那种喜欢亲近小孩的变态!”
邢衍脑门上一头冷汗,看着何其想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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