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握着手里的橘子,胸中流荡着一股暖流,目送老人下了车。
他真的感冒了,但他只认为是小感冒,在车站附近买点药吃吃就好了,没有小题大作的必要。
邢衍接到何其电话的时候,他在仓库里,正和别人一起把车上的牛奶搬到板车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从口袋里拿出振动的手机,何其的声音在话筒里出现,比早上听起来还要沙哑虚弱。
“你现在下班了吗?”
邢衍走到一旁的角落里,听到他那把声的时候就觉得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还没,还有几车的东西要搬。”他老实答道。
“真辛苦啊,”何其说:“那等你搬完就打个电话给我吧。”说完他就要挂上电话,被邢衍拦住了:“等等——何其,你怎么了?”他从他的语气里发现了不对劲,何其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他的。
“没什么事,等你工作完再说。”电话那种传来两声咳嗽,何其说什么都要挂电话。
邢衍忙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车站。”
“哪里的车站?”
“家附近的。”
“我现在就去找你。”
“不用,你做完自己的事再来,我又不急。”
“你在车站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现在就来!”何其还想说什么,这边已经挂上了电话。他坐在地铁车站里的长椅上,手里拿着已经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天气预报是对的,真的下起了雨。
早上他从地铁口出来后,买了点药,到办公室里吃了。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发起烧来,整个人对着电脑晕乎乎地趴在桌上睡着了,还是旁边的同事发现的,老大只好放他假,叫他回来休息。他好不容易拖着病体坐地铁回来,外面开始下起了雨,何其突然想起自己没带伞,也没带钥匙,真是祸不单行,他没法再走了,只好靠在椅背上打电话向邢衍求助。
地铁的人流量比早上出门的时间减少了很多,大概饭点到了,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也少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发着烧,身体内部发出哀鸣,处于随时晕倒的状态。何其想,也许应该向车站的工作人员求助的,他已经多少年没病得这么厉害了?这场烧来势汹汹,如果早上听邢衍的话不出门,他现在就不会悲惨地坐在车站,而是躺在舒服的床上,安心地养病。
何其打算在椅子上躺一会儿,闭目养神。
他是被人粗鲁地给摇醒的,起先以为是车站的保安来赶人,何其撑着发烫的身子从椅子上坐起来,他心里想说再等等,等我恢复力气了马上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那个人叫醒他的人还在不依不饶地摇晃着他的肩膀,何其的胸口开始冒火,他想:就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肯给吗?你们地铁站未免欺人太甚了!我要投诉你们,上网曝光,看你们怎么办!过份……太过份了……没人性……
“何其!何其!”
邢衍用力地抓住何其的肩膀,他背上的衣服被雨淋湿了,发梢淌着水,地铁的保安站在他身后,有些不安地说:“你的朋友好像烧糊涂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邢衍没有时间理会他,而是一直叫着何其的名字,何其睁开了眼睛,刚睡醒一般,看着他焦急的脸,一脸茫然地说:“你怎么来了?”
见他醒了,邢衍稍微松了口气,说:“我跟领班请了假,借了辆自行车过来的。”
何其摸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皱着眉问他:“外面还在下雨吗?”
邢衍说:“我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保安看何其已经醒转,认为这里没事了,就默默走开了。邢衍一只手放在何其的手上,另一只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底下的皮肤热得发烫,他对何其说:“你发烧了。”
何其点点头,对他说:“我知道,吃过药了。”
邢衍一直蹲在他身前,问他:“你想去医院还是回家?”
“回家。”何其哑着嗓子说。
“站得起来吗?”他忧心忡忡。
何其没说话,邢衍背对着他转过去,对他说:“你上来,我背你。”
看着邢衍宽阔的背影,还好他现在没有力气,否则的话就飞起一脚踹过去了。又不是小女生,感冒发个烧还让人背,邢衍不嫌难看,他还想要点脸呢。
何其自己站了起来,他的头还晕乎乎的,无精打采,手脚无力。邢衍见他站了起来,也赶快起身搀住他的胳膊,被何其嫌弃地拉开了手。
他说:“又不是病得快死了,那么小心干什么。”说完他就拿起椅子上的公事包走到了前面,邢衍只好连忙赶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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