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我得回家一趟和二夫人汇报一声。”徐鸿飞说着上了马车。白严、李玉等人看着马车驶出了视线后,方才往作坊走去。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晚霞也渐渐散去,白严看了看,今天剩下的活也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帮衬的,遂吩咐说:“今晚先都家去歇歇,明天蒸花露时咱还得靠上,到时候可别给耍滑头。”伙计们都道:“白管事,您放心就成。”
天彻底暗了下来,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绕了大半个城,只见他不住地回头张望,见没人跟着自己,这才放心地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找到最里面一户人家,砰砰砰地敲了三下门。
“谁呀?”里面一个不耐烦地声音响起。
“蒋二爷,是我呀。”来人小声说了一句。
蒋二打开门见到来人,这才笑了一下:“原来是你小子呀。怎么样?那些加料的胭脂送到铺子没?”
那人跟着蒋二进了屋子,蒋二挑了挑烛心,瞬间屋子明亮了两分,来人的面貌被烛光一照顿时清楚不少,原来正是三号作坊的副管事李玉。
“别提了。”李玉声音里满是懊恼,“我提心吊胆的躲过了白严,将你们给的东西倒进了刚蒸好的胭脂花露里,又瞧着那些胭脂花露做出了一百盒胭脂。可今天在运送胭脂的时候,拉车的驴受惊了,一车胭脂全都打翻了,一瓶也没剩。我们东家说,赔了一千两银子呢!
“一千两银子?”蒋二气恼的不行:“你可知道我那血来红值多少银子?那玩意只有苏浙一带的山上有,赵五爷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废了多少劲才统共得了三瓶子,一直没舍得用。你这倒好,赚了赵五爷的银子不说,还白瞎了一瓶血来红,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了。”
李玉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忙又说道:“这事真是意外,库房就在井门胡同那,您若是不信只管打发人去问,白天的时候我们还买了旁边人家的草木灰来盖那洒落的胭脂。”
“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蒋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回头你亲自和赵五爷解释去。”
李玉想想赵五爷的身份,顿时两股战战,不知如何是好。蒋二看了他一眼,见他这胆子知道不敢坑骗自己,又想着这事未成赵五爷暂时还要用他,自己没必要这时候得罪人,遂缓和了口气说:“这样,我明日一早去和赵五爷说说,看能不能再要一瓶子出来。我之前听五爷的意思,他拿这东西也有别的用处,所以至多再给你一瓶,若是这回再出幺蛾子,你就洗干净了脖子等着上路吧。”
李玉听了顿时腿脚一软,有些后悔自己为了攀上赵家的高枝、为了多赚些银子将自己置于这步田地。可事到如今,他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一回,希望这次一回成功,等拿了银子后他再不干这样的事了。
蒋二敲了瞧桌子:“行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李玉应了一声,却不敢动地方,看了眼蒋二,快速说道:“若是五爷想快点成事,只怕明天中午就得将血来红给我?”
蒋二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急?”
李玉叹了口气说:“这批胭脂已经开始做了,正好明天就要蒸玫瑰花露,若是错过了明天的机会,只怕就要等下个月了。”
蒋二略一思索,点头道:“行,明日我一早就去找赵五爷,若是有了准信,我就打发个小孩子去作坊给你送信。”李玉应了一声,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四下里没人,这才悄悄地从蒋家离开。
蒋家房顶上,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分头而去,随即皆消失在夜幕里。
天一亮,忙碌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内院里,女娘们将选好的花瓣装满了特制的木甑,随即盖上盖子。外院白严带着李玉等人逐一检查昨天晾晒的瓷瓶,看是否有残留的水渍。
“李管事。”门房喊了一声,李玉身子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转了过来,佯装茫然地问道:“什么事啊老王?”
“外头有个叫虎子的小孩找你,说是你家邻居。”老王回道,身边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虎子啊。”李玉往外走了两步,问道:“谁打发你来的?可是有什么事?”
虎子笑道:“李大叔,刚才你舅舅来你家瞧你,李婶说你在作坊里头,你家舅舅打发我来找你,说上回家里的事多亏你帮衬。如今家里缓过来了,还得了些闲钱,晌午请你在福满楼吃酒,托我给你捎个信。”
李玉心里嘟囔了句:还像模像样的。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忍不住回头看了白严一眼。白严笑道:“难得你舅舅来城里一趟,你中午只管去就是,只是不许喝多了,下午还得干活呢。”
此话正中李玉心思,忙说道:“也就一两杯酒,主要是和我舅舅说说话,白管事放心就行。”李玉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钱递给了虎子,看着他眼睛说:“回去告诉我舅舅,中午我到福满楼找他。”虎子连忙把钱揣到布袋里,笑着道了谢,转身走了。
李玉看着虎子的背影,愣着出了会神,直到白严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转身又赶紧忙活去了。心不在焉一上午,还不到午时,李玉实在沉不住气,和白严告了假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了福满楼,小二见他东瞧西看的忙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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