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了叩门,开门的是师娘,说师父现在在卧室,昀泽就走了进去,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何先生躺在床上,手里翻着一本书,见昀泽进来,透光老花镜也能看到自己徒弟通红的眼睛,苦笑了一生:“怎么了?自己这关过不去啊。”
这话就明显是在点昀泽了,昀泽站在床边儿不敢坐下,他长了几次嘴,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师父,我应该这样做吗?”
“你问我?”何先生合上书,放在了床头柜上,直了直身体,盯着昀泽看,他一向都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还不如给他一刀痛快,这几天他受着什么样的折磨,自己这个作师父的,是看得清楚的:“什么叫应该什么叫不应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父母在好也跟不了你一辈子,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强。”
昀泽听了这话很惊讶,他感觉自己这个一向暴脾气的师父,好像是在鼓励他这样做,难道作为师父,他不应该大骂自己忘恩负义吗?何先生看着昀泽的表情,乐了起来:“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是我徒弟,甭管怎么样,你好我就高兴。只是有一点张昀泽,我知道我不如老崔有名头,你在外面怎么折腾我不管你,可走到哪儿,就得记着我何远是你师父。”
听到师父这么说,终于有一个人肯把自己胸口这块石头往起抬一抬了,昀泽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通透了很多,他连忙点头:“师父你放心,我张云泽就是死了也不敢忘。”
“还有一件事。”何远伸出两个手指头:“第一,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么多天,昀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师父这几句话让他感到很轻松,他连连点头,何先生让他赶紧回去吧,自己还要睡觉,昀泽鞠躬走了出来,他的脚下有些轻松,他感觉到自己这个分分钟打人的师父,还是有点儿可爱的。
下楼上了车,昀泽把路秦送到了关先生的楼下,他没有上去,让路秦自己上去了,坐在车里,他开着音乐,静静的等着路秦。
路秦有点儿胆怯,他站在关先生门前踌躇了很久,才下决心敲开了关先生的门,开门的是师娘,他小心翼翼的说自己是来找师父的,但是师娘说关先生并不在家,让他先回去。
路秦听到这个答案,反而长出了一口气,他给师娘鞠了一躬,说自己可能要离开深圳和团楚园一段时间,近期就走,没有时间过来了,希望师父和师娘,能够保重身体。
师娘点点头,似乎有什么话要嘱咐,却没有说出口,末了,只是长叹了一声。
路秦想着不在家也好,见面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就下了楼,昀泽没有在车里呆多大一会儿,他觉得车里太闷了,现在是冬天,里面开着空调,吹得人脑袋疼,可是刚出来,就看到路秦从里面走出来,他有点儿惊讶:“这么快?”
“恩。”路秦点了点头:“我师父没在家,我跟师娘简单的说了两句,就下来了。”
昀泽看着路秦,眼神有点儿奇怪,他微微仰起头,看了看楼上,因为他停车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得见关先生家的书房,今天封箱聚餐他根本就没有去,现在怎么可能不在家。而且关先生的规矩,任何人不能进他的书房,现在他的书房正闪着灯光,不是他在书房里,又是谁呢?
那么,关先生的意思,就简洁明了了,他根本就是不想见路秦,也就等于,把路秦和永晋,划到了同一条水平线上。路秦看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后上方,就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可耳边立刻传来来昀泽的:“别回头,上车。”
路秦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听话,没有回头。并不是他不知道昀泽这话里的意思,而是他清楚昀泽这是在保护他,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一个模糊的猜测,远比一个笃定的事实,更能让人接受。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路秦上车点了一根烟,他闭着眼睛,显得也有点儿疲惫:“你说,咱们这样做对吗?”
“谁知道呢。”昀泽发动了车子,他的目光紧盯着前方,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谁能知道未来那条路是对的,只是你选择了,跪着走到了最后,就是对的。”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路秦:“路老师,从今以后,上天入地,翻江倒海,就真的是你陪着我了,而且,也就只能靠你陪着我了。”
“没有问题,张老师。”路秦笑了起来,眼睛里又闪起了点点星辰:“那,我们去征服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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