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冕一脸冤枉的表情:“是卫大人说了是‘不情之请’,我不是怕辜负了卫大人的期望吗?”
卫无镜冷嗤一声:“既然如此,谢五公子可同意?”
谢冕这一次没有拒绝,懒洋洋地笑道:“薛太医能帮内子看病,求之不得。”对薛太医致意道,“薛太医,请随我来。”
卫无镜道:“五公子且慢。让下人陪了薛太医进去吧,我有话要和你说。”
卫无镜有什么话要对他说?想到他对念念的纠缠不清,谢冕心中一动,唇边露出玩味的笑容,回道:“好。”
*
内室中一片静寂。薛太医隔着素锦帕子凝神搭了一会儿脉,片刻后,客气地道:“请奶奶换一只手。”
重重帘幕中又探出一只纤柔玉白的手。三七上前,仔细地将罗袖挽起,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皓腕,依旧将素帕盖好。
薛太医只瞧了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三指分别搭在尺、关、寸脉上。闭目许久,才收手。抬手时,宽大的袍袖拂过朱弦的手,朱弦忽觉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她一愣,正要丢掉。薛太医轻咳一声,缓缓道:“奶奶是在凉州长大的吧?”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这个?朱弦心中一凛,蓦地想起卫无镜当初的话,他说他手上有桩案子,和凉州卫有关。薛太医此时提起凉州,绝不是偶然。她改了主意,默默地将东西握住,收回了手。
薛太医表情一松,笑道:“奶奶身子并无大碍,只是精神耗损过度,才会嗜睡无力。只需卧床静养,勿要多思多虑,我再拟个方子,好好调养便好。”
三七在一边念了声“阿弥陀佛”,道:“郑老也是这么说的。奶奶没事就好。”
“郑老?”薛太医一愣,“是哪个郑老,号称‘神医’的那个吗?”
三七道:“正是。”
薛太医眼睛一亮:“可否将郑老的方子给我看看?”
三七犹豫地往帐中看一眼。
薛太医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难得遇到郑老看过的病人,想着向他老人家学习一番,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帐内传来朱弦的声音:“三七,你去问了五爷的意思,再来回答薛太医吧。”
三七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拿了一张方子给薛太医看。薛太医急切地接过方子,看了片刻,忽地击掌道:“妙,妙啊!真不愧是郑老,这方子简直是绝了!”
朱弦在帐内笑问:“薛太医看看可还有需要增减之处?”
薛太医道:“郑老这张方子绝妙,正是对症之方,在下哪敢班门弄斧。”又对朱弦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谢五奶奶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这份人情感激不尽。”他原本是一派拘谨的模样,谈起药方子,却立刻眉飞色舞起来。
朱弦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到薛太医刚刚塞到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裁得小小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铁钩银划地写着一行小字:“连山之约余一日莫敢忘之”,力透纸背,正是卫无镜的字迹。
朱弦怔住,手蓦地紧紧攥住纸条,薄薄的纸条在她手心被揉成一团,斑斑墨点却兀自透过纸背向着她张牙舞爪。
连山,连山……往事已矣,再提又有何益?她咬了咬唇,心中一阵阵发紧,又有莫名的涩意。她将掌心的纸条摊开,狠狠地盯着手中那张纸,目光几乎要在上面戳出两个洞来。这件事是她对不住他,轻易承诺了做不到的事。可这人当真是不知道“死心”二字该怎么写。她都已经嫁人了,他还想怎样?难道她还能和离了再嫁他?
待到薛太医和大伯母她们告辞,她立刻吩咐八角移个火盆过来,将纸条投入火中,看着它化为灰烬。
做完这一切,她也失了力气,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渐渐要入睡。
谢冕默不作声地进了内室,不顾三七几个正在收拾屋子,一把扑上去搂住了朱弦,吓得几个丫鬟连忙放下手中的活,鱼贯退了出去。
“你做什么?”朱弦精神不济,本已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被他一下子闹醒,不由羞恼地推了推他。
谢冕放松了些,脑袋隔着锦被埋在她怀中,闷闷地道:“念念,你会不会嫌我没用,不像你卫家舅舅那样威风凛凛的,后悔嫁给我了?”
这是哪儿跟哪儿?朱弦清醒了几分,皱起眉来。卫无镜护送朱家的女眷而来,并没有和她照面,应该是谢冕招待的他。难道卫无镜和他说了什么?
“我当然嫌弃你。”她慢悠悠地道。
“念念……”谢冕的语气一下子低落下去,灰溜溜地听着分外可怜。
朱弦道:“你要是再打扰我,不让我好好睡一觉我会更嫌弃你的。等我醒了,你再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们把他打回去可好?”
“念念!”谢冕的眼睛顿时一亮,忍不住在她怀中蹭了蹭,这才在她嫌弃的眼神中恋恋不舍地放松开来。
朱弦自醒来心中就起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忍不住嘀咕道:“你真的还是那个谢五吗?怎么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眨巴着眼睛看向她:“念念,我一直是你的鱼郎啊。”
“鱼郎?”朱弦缓缓地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她曾经唤过无数次。
他欢快地应了一声,又动作轻柔地帮她掖了掖被子,柔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朱弦疑惑地看他:“你刚刚进来时是不是有话要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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