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小的时候,连建同总是输,玩大了却突然翻盘,把他的钱全赢走了。
新仇加旧怨,刘广柏爆发了,冲上去揍连建同。连建同与他扭打成一团,奇怪的是从不下重手,特意避开了脸和脖子这种会被人看出来的地方。
慢慢地,刘广柏明白了,连建同是看在他老婆孩子的面子手下留情。
打牌打不过,打个架还被人让着,他性子暴躁戾气重,最不需要这种同情,将连建同按在树干上疯狂殴打。
连建同想要认真反抗也来不及了。
刘广柏将输钱的一肚子气宣泄完,松开手看到连建同双目瞪大软软瘫倒在地,察觉不大对,翻过来看时吓傻了——树枝上有钉子,连建同扎扎实实地撞上去,皮开肉绽,衣服都被血染红了。
他慌乱,怕被人发现了,爬墙偷偷翻到破房子里找工具,拖着连建同找地方埋了起来,挖掉树枝的痕迹,清除一切可能被人发觉的罪证。
回去之后,刘广柏担惊受怕,断绝和另外两个牌友的关系,找份工作让自己忙碌,想法筹钱逃跑。
不知是因为连建同的叮嘱,还是真有了一点不舍,他对女儿刘晋雅不大凶得起来了,花钱买玩具和衣服,费时间陪伴照看,耐着性子尝试做个爸爸。
他的运气实在不错,知道连建同存在的牌友一个去了外地打工,一个得了病死去,破房子的主人出国,房子闲置,地皮不值钱没有开发商和政府征用,埋着连建同的尸体荒置至今。
刘广柏嘴巴严实,守了多年,却在酒后失言,让秘密给新女婿听去了。
徐荣元对他的话倒是无所谓,反而安慰他,“我就当没听到。”
现在,刘广柏只想骂一句:去他妈的没听到。
亲耳听到女儿说起破房子的事情,他震惊了,想着徐荣元在背地里没守住秘密,告诉了女儿不说,还找人调查出他藏尸的地方,非要把他给害死。
刘广柏恨得牙痒痒,一冲动就来宫廷酒店守徐荣元了。
7点多,徐荣元来了,身边陪着很多人,他不敢上去。
9点多,徐荣元从酒店门口走到停车场,身边有个活动不便的老男人,体态臃肿,看起来就没反抗力。
刘广柏冲上去,破口大骂,“徐荣元你个王八蛋!”
徐荣元吓了一跳,看到他皱眉头,顾忌地瞥一眼老男人,走上前利落地给他塞了沓钱,“我在谈生意,你回去。”
“啊呸!”刘广柏知道自己被抓的日子不远了,哪里肯让几百块钱打发了,“你是不是告诉小雅那件事了。”
徐荣元思忖片刻,以为刘晋雅告诉了刘广柏自己说复婚的条件,觉得刘广柏应该明白他随口一说没有罪证造不成威胁,干脆地点了头,“但……”
刘广柏没耐心听完这句话,挥拳打上去,歇斯底里地骂——他知道故意杀人罪的刑罚多重,将死也要拉个替死鬼。
体面惯了,徐荣元被这么对待,惨叫着寻求帮助。保安太远,司机最近,下了车帮忙拉开,徐荣元踉踉跄跄地跑回自己的车子里,还没歇口气,看到刘广柏大骂的扭曲表情以及合作伙伴不赞许的质疑的目光。
脸面和生意都要没了。
徐荣元喝了点酒,正是糊涂冲动的时候,看到刘广柏就想起刘晋雅和钟瑜晓,想起那些扔出去的钱,想起方才辛苦应酬快到手的生意,眼见着全要落空,恨得牙痒痒。、
正好,刘广柏挣脱司机,从较远的地方跑回来了、
徐荣元脑一热,启动车子踩下油门。
刘广柏被撞得飞出去,头朝下跌落,脑袋开花。
徐荣元看到血,再看四周围观的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酒醒过来浑身发抖,瘫软在了驾驶座上。
——
开车回家的一路,刘晋雅沉默无话,看着窗外发愣。
康先生的私人住宅离城区比较远,周围郁郁葱葱都是树林,路灯掩在层叠的枝叶之中,光芒显得恹恹无力,风吹过的时候稍微亮了一些,照亮的却是深黑色的土地和掉叶的枝干。
刘晋雅的心情,正如这些夜景一样,即使暴在阳光下也不见得能明快多少。
爸爸死了,多么突然的消息。
几个月了,她为了爸爸的事情心力交瘁,想的最好的情况不过是找到罪证让爸爸多蹲几年牢。突然之间,这个令她那么痛苦的人死了,而动手的人,正是另一个令她难受,威胁骚扰无所不用其极的前夫徐荣元。
两个讨厌的人自相残杀。
刘晋雅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觉得世事无常,身边尽是黑暗——爸爸十几年前可能犯下过重罪,将妈妈打进了医院,徐荣元的恶劣让她见识过了,却从没有暴露过这么凶残狠绝要人命的一面。
她以为的熟悉的人,一次次地做出更加跌破底线的事情。
想到这里,刘晋雅闭上眼睛往后靠,希望自己不再去想这么可怕的事情。
忽然间,一只手伸来抱住了她。
刘晋雅睁开眼,看到钟宝宝头发散乱不顾形象地埋在自己怀里的,弯了嘴角,用指头轻轻地帮忙撩开发丝,直至那张小巧精致的脸现了出来,“怎么啦。”
钟瑜晓昂头望来,眼眸纯澈,说得话却不如水一般温柔清润了,“安慰你。”
一板一眼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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