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江川的脸颊,说道:“宝贝儿,咱来玩牌,你赢了给你买鸡腿儿。”
江川嘟着嘴:“我赢了你以后不欺负我爸爸。”
奚云低头看着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副牌,声音淡淡的:“你能赢我的时候再谈条件。”
江川不知道奚云有多少钱。他跟着奚云玩牌的那几年里,江国栋从奚云那儿得到的,远远不止十万。这笔糊涂账,江川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刚刚懂事的那会儿,他觉得奚云就是个脑残,把钱借给江国栋这种没有任何偿还能力的人渣。后来他对人的认知不再只是好人或坏人,也就明白了奚云为什么那么不在意钱。
奚云只喜欢玩牌。
他随身带着一副牌,背面有着简单而别致的花纹,是手工定制的。一般的扑克牌,触感都格外光滑,他的那副却不是。对着光线从侧面仔细看,能看到一层柔软的绒。这么旧的牌,边角却没有任何折损。
好像是珍品,却也没见奚云有多宝贝。除了睡觉,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玩牌,要么是在赌桌上,要么就自己一个人玩这副牌。
六岁的江川,一百以内的数字刚刚捋顺了,跟着奚云已经不知不觉接触了很多赌桌上才玩的花样。他能看穿奚云在发牌时玩弄的技巧,也能掰着手指头推算牌面大小。
跟着奚云久了,回头再看斗地主、赢三张之类的,江川就觉得挺没意思的。牌到手,他就能知道自己这局赢的概率有多少,一轮下来,谁的赢面更大也一目了然。这是后话了。六岁时候的江川,还只是奚云玩牌时候的玩具。
奚云不是本地人,也不会跟任何赌客有私下的接触。“校长”那边有专人负责开局的事,他只要按照日子过去就行了。不开局的时候,连南向军见他的机会都不多。
捡着江川这么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奚云就留在了z城。南向军面上没什么表示,却配合着江国栋的谎言,在西塘口的镇上租了间屋子,隔壁就是一个补习班。靳敏过来的时候,江川就在补习班里乖乖写字,旁边是一脸郁闷的南西池。
南西池不在西塘口的学校念书,南向军这么一折腾,他每天放学之后都要换公交到西塘口。虽说不乐意,却也不敢抗议,慢慢就经常翘课,反正西塘口比自家附近要有趣好玩得多。江川有样学样,也经常从学校溜出来,跟着南西池满世界乱窜。
可以从奚云这里拿钱,江国栋在外面还是个有钱人的形象,只是他已经越来越混,沉迷的不仅仅是赌博。偏偏靳敏不善于把任何人往坏的那一面去想,自始至终都觉得江川真的是在补习班上课。
一切改变的初端,是靳敏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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