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她写给二哥的信,二哥一直没有回音,她也摸不到自己家的底,这时不能贸然站在任胥这边,可是……
“我瞧瞧去。”
“嗯。县主你同她说点儿软乎儿的好话,殿下许就高兴了。”
盛迟暮脸色一红,“说什么‘软乎’的好话?”
齐嬷嬷笑着推了推她的小臂,“大公子哄着少夫人时县主也没少在场啊,难道一句都没听进去过?”
当然是听进去过的,可是那些话……也太羞于启齿了!
“我省得了。”盛迟暮有点儿羞意,低低垂下头来。
姹嫣引她一路穿廊过檐,夜光一层一层落下来,盛迟暮宛如披了一道银白的华袍,苦楝树底下任胥正在练剑,但见他长剑犹如惊鸿,四下的落叶被他扫堂腿鼓起来,又纷纷躺在他的衣领里、脚边。
盛迟暮自己不会武,但因为出身武将世家,也常见到哥哥们习武傍身的,算是半个行家,觉得任胥现在心浮气躁,实在不适合练剑,容易伤着自己,便出了个声儿,“殿下。”
任胥一听她的声音,立马收手,把剑扔了,“暮暮。”
月光底下,他一副愁容地束手无策似的立在那儿,像个茫然的孩子,盛迟暮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掏出藏在袖中的绢子,轻轻点在他的额头,任胥一见她这个样子,觉得她是原谅自己了,更是大气不敢出,盛迟暮替他擦去汗珠,轻声道:“殿下遇到烦心事了是不是?”
任胥恍惚之中将妻子一抱,整个人揽在怀里,“是有点,不高兴。”
“说给我听听?”
“我不想皇姐嫁给萧战。”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他是个人渣!任胥闷着一口气,好半晌才出声道,“暮暮,我恐怕你觉得我有意针对萧战,觉得我气量狭小嫉妒萧战。”
“虽然偶尔有这种感觉,不过,”盛迟暮还是微笑,脑子里全是她大哥哄大嫂那谄媚的讨好声,那话也就不知不觉地出了口,“他哪儿有你重要,哪有你讨人喜欢?”
盛迟暮一出口就脸红了,虽然她敢指天誓日地保证,这绝对是她大哥情话里头最不恶心人的一句了。
第27章
话一出口, 盛迟暮便觉得搂住自己一截细腰的手臂狠狠地颤了两下,便抱得更紧了,盛迟暮脸颊生晕, 那眼波宛如山涧里一弯出虹的清溪似的, 澄澈温雅,脸颊被熏出淡淡的粉红。
盛迟暮任由他抱着, 他的手臂也很结实,比起两个兄长应该是不遑多让的, 她忽然觉得特别安心。
任胥的怒火被她一点软绵绵的细雨顷刻之间就浇熄了, “还是我讨人喜欢?”
“嗯。”
任胥咧了一嘴的牙花, 想放肆地笑,又怕吓到怀里的女人,忙掩着唇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松开盛迟暮,转而抓住她柔嫩藕节似的软手,拉着她穿过苦楝树横逸的疏枝,盛迟暮被他攥着手, 心里头想着皇后娘娘的交代,忍不住抬头看他的背影。
月光底下,两个人的身影叠成了一个, 相偎相依,静谧宛如画一般。看不出来,平日里插科打诨没一处过人的任胥,也有这么宽厚的背影, 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宛如东宫里的名景儿似的,看得路过端茶的提热水的摘花的扫尘的婢女们,都捂着嘴儿躲在回廊或者花下偷笑。
盛迟暮听到笑声,脸颊也微微红了。
任胥却好像没听到,畅行无阻地回了寝殿,点燃几支高烛,他拉着她到拔步床上坐着,皱了眉头,有些话仿佛想了很久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滚了出来,“暮暮,我还是觉得要看一下。”
她不解,“看什么?”
任胥皱眉道:“我昨晚,是不是把你弄伤了,我给你上药。”
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想起来自己确实还疼着,今早被马皇后叫到永安宫里说话来着,一坐忘了时辰,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马皇后眼尖,一眼看到她哪儿不对劲,却只笑了笑,并不戳破,眼睛里有些亮灿灿的期盼。
盛迟暮有些羞,拗过头,略生硬地答道:“没事,我……自己就能。”
“真的能?”
“嗯。”
任胥兀自不相信,但盛迟暮这么说,他也就不说什么话了,从一旁妆奁里取出一团刻花的黑漆木沉香盒,开了盖儿,全是芙蕖和佛手柑的清香,他拿给灯火辉煌下脸如榴花低低垂着目光不敢看他的盛迟暮,“既然暮暮说了,那就自己上药罢,我给你拉上帘,就在外头候着,什么不会的,就问我。”
不说给任胥看,就算是给齐嬷嬷她们看,盛迟暮都是羞的,也只能亲力亲为,听他这么说,“嗯”了一声,捧过了沉香盒,于是大红的绣鸳鸯并蒂的软帐被徐徐合拢。
任胥干脆坐在榻前,托着下巴等着。
有时候想着皇姐前世的惨状,有时候又想着那十斛明珠,有时候努力回忆着被盛迟暮一刀捅进心口时的情境,虽然后者已经不大能想得起来了。
关于那十斛明珠的故事,不过是他从瀚城回长安,在日思夜念盛迟暮的时候,偶然翻到古书,看到过一个故事。
明珠十斛买娉婷。
他想,他毕竟是太子殿下,追求一个女郎到底还是要端着些架子,不好直晃晃冲到人家姑娘眼前,大喇喇说一句“做老子女人”,于是委婉地借用典故,送她十斛明珠算作聘礼。
不过结局便是,在他和萧战的聘礼当中,盛迟暮选择了萧战代替萧家允诺的撤兵湟水河,的确人家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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