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的那颗星星与我的交换了位置,我的命星替代了他,成为了牵引星盘中那颗唯一的、最重要的棋子,林裕的星位瞬间脱出,消失在了卷上来的黑云中。
提劫,贪狼星,破。
杀破狼星宫中,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与一颗淡黄的、明亮得如同一个人温柔的眼眸的星星连在一起。
耳边,我依稀听见了有人的呼喊声,有什么人试图冲上来阻止我,我看见了他的口型,但我听不清他说话。
我承了孽龙的命数,很快就要走火入魔,变得六亲不认了。判官往我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嘴巴一张一翕,我费力认着他的口型,在失聪即将带来的宁静中看了出来,他说:“你疯了!你让小兔子怎么活!你要他和你同归于尽吗!你让他怎么活!”
我无力地冲他摆摆手,孽龙之息正在席卷我的四肢百骸,我强撑着从袖子中拿出一卷纸张,塞到了判官手中。
那上面有着我最后的计划。
在五月二十七,我将以林兆的身份拿回我的皇座,江山易主。
当天,我将下令:“妖鬼巫术祸国,神只庙堂该受到整治。以京中祸乱为始,兔儿神罪孽深重,应当砸毁庙堂,永禁香火。”
青龙怎么死,我便怎么死。
这样的我,不需要玉兔用命来杀死,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消息。我会托判官和月老告诉他,他的谢樨最终还是决定不要他了。
我的小兔子不需要陷在杀破狼这样凶险的星位中,他永远是最好看的那颗星星。在我坠入黑暗之前,我这样想到。
破劫,破军星,死。
三星归位。
☆、圣旨
当我醒来时, 却发现事情并非我所料。判官、陈明礼替我料理好了朝中的一切, 我登上了皇位, 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活着。
我在玉兔待过的那个冷宫中醒来。
我慢慢地想了起来,住在这里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睁眼瞧见了几只黑色的耗子,它们被我突然坐起的动作惊了一跳, 跑开了。
我看了看它们,将桌上的点心拿下来,放在了地上。接着, 我走出门去,抓了一个侍卫询问道:“什么时辰了?我的旨意发出去了么?”
那侍卫看着我,战战兢兢的。我强忍住体内嗜血的躁动,按捺着将这个人一刀砍死的想法, 快步走了出去。
事到如今, 我方理解了林裕有多不容易。孽龙命格带来的另一个必然的习惯便是嗜血、凶暴,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情绪,只觉得这几天十分难熬。相较之下,林裕忍了十多年,的确为难他了。
还有多久, 我的神识再压不住孽龙之息,就要失控了呢?
我先去了一趟礼部,结果没找到陈明礼。我思考了一下, 又去了紫薇台,可应当在那里值守的判官也不在。礼部的人战战兢兢地告诉我,砸毁兔儿神庙堂的旨意的确是发了下去。
可我为何还没死?
我仰头看天。我醒来时是深夜, 那倾斜的星盘凝成一副近似永恒的画儿,在我眼前清晰地闪动着,很快,我就发觉天象有异:有一颗星星突然变得特别亮,在上面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向地面上坠落下来,坠成一颗流星。
跟着那星子的还有数道天雷,我听判官提起过,那是违逆天条、天界中十恶不赦的刑罚,二百道天雷从不落空,是能够将一个神仙的元神撕裂般的痛苦。
“天有流星!是好兆头,往……青岩观那边去了呢。”
“青岩观?”
我认出了那颗星星,觉得一切思绪都离我远去了。我快马加鞭,抽死了两匹照夜白,十万火急地感到了青岩观。我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崩出了一些血迹,在那伤口之上,还有什么地方,也在一跳一跳地疼。青岩观中人山人海,我抬手呼来狂风将他们崩飞了,在我将将进殿时,我眼望着几个青色道袍的人将那汉白玉的壁画敲了个粉碎。
“圣旨驾到,妖鬼巫术祸国,神只庙堂该受到整治。以京中祸乱为始,兔儿神罪孽深重,应当砸毁庙堂,永禁香火。”
“兔儿神实有两位……胡天保庙有福德,因不在列。圣旨所宣,各地玉兔庙,皆要砸毁。”
有人改了我的圣旨。这旨意发了千千万万份,唯有神仙法术才能在朝夕间篡改成这副模样。
大殿中白光闪耀,刺痛着我的眼睛,在那光芒隐去后,我见到了我的小兔子。
他眨巴着一双眼睛叫我:“谢樨。”
他张开双臂朝我飞奔过来,就像他一直以来经常做的那样,跳到我身上,环住我的肩膀,吻上我的嘴唇。他低声道:“谢樨,你元神中这个黄龙印不好看,我帮你消掉好不好?”我感觉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刚要把他推开,吼他的时候,却见他放开了我,立在我眼前几步的地方,歪着头看我。
玉兔挠了挠头,冲我傻笑:“已经被砸啦,谢樨,你就不要生气了,让我顺便帮你消了那个龙印好不好?”
他又蹭过来让我抱他:“不要生气,谢樨。”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没有问他怎么胆敢逃出禁闭庭,怎么顶着二百道天雷来到凡间替我受死,怎么绞尽脑汁地想出一个“顺带”,让我不得不同意他的主张。
他怎么能……
我抱着他跪倒在地,看着实实在在的他,心中还存留着一些希望。但很快,我看见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疲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我怀中一空,他变回了兔型,肥嘟嘟的一团。
“彩云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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