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低头喝了一口藏红花茶,垂眸看着蒸腾而上的白雾,思绪似乎随着这袅袅的水汽回溯到了好多年前的时间里。
回到了那个压抑憋闷的高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家里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发泄心绪,甚至没有一个地方能哭泣……
因为自己的卧室被父亲勒令不允许锁门,方便继母帮忙收拾打扫卫生。所以,即便是自己深夜无声地恸哭,也可能被谁发现,然后拿出来大题小做。
继母和妹妹吹枕头风,就会惹得父亲恼怒不满,每次都会质问她是不是想去跟着那个不要脸的亲妈走,居然对他意见这么大。
所以,自然而然地,萧林就不会在那个家里流一滴眼泪了。
不能和约定好的小伙伴们出国深造,她没有经济基础,她束手无策,她无能为力。
她只能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请求,在妹妹的反对下,继母的反对下,最后在亲生父亲的反对下盖棺钉板。不管自己暑假怎么打工赚钱,最终也会被萧檬给父亲告密,连工资都没结算就被拽着手拖回了家,无疾而终。
那是还有十多天就能上大学的时候,送机的那天不是她不想去,只是那天被父亲接去山区乡下了。
那天,也正是继母带着妹妹萧檬去马尔代夫旅游的一天……
父亲说,要让她这种一直衣食无忧、不懂得体恤父母的千金小姐,好好地感受一下穷苦人家的生活。
说和那边的人说好了,让她一个准大学生去支教,每个月还有四五百的工资。让她别总是张嘴闭嘴就是想从他身上套钱,别是偷偷地寄给了那个不要脸的亲妈!
话说完后,就把她甩到了泥泞山路上的一个木制老旧的公交牌处,很快就看不见车的影子了。
前不着人后不着店,公交车也是每天只有几次班次。
等到天快黑了,也没等来公交车,她饿着肚子拖着行李走了好久好久。
行李里面本来有父亲难得的心软,像是施舍乞丐一样塞的干粮和零零散散的零食。不过,她最后全都倒了出来,将自己的小提琴代替放了进去。
最后是怎么走到那个小村子的呢,有些记不清了,隐隐约约地有些模糊了……
萧林看着摄影棚里,某个冷淡傲慢的指挥家毫不客气地拒绝摄影师脱衣的要求,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没有和这个人重逢的话,兴许,她都快要忘记了,忘了以前的青葱学生时代,忘了她以前还有那么一个音乐梦。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音乐激情。和已经站在高台上的这两个人相比,只是个伤仲永而已,这点,萧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钢琴一天没练就会倒退一周的水准,她现在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触碰过钢琴了。
年轻时所拥有纤细敏感的内心,巅峰时期极佳的手感,现在早就化作烟云消散了……
在严姐软磨硬泡,拿着萧林当人情债抵押的情况下,姜文轩皱着眉头,不甘不愿地解开了领口的两个扣子。甚至让人挽了一截袖口上去,露出了皓白有着指挥家独特气质的手腕。
一时间,“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更是让一旁观摩监督的严美月恨不得化作一条美人蛇顺着男人的手腕,滑进那隐秘严实的深处,缠绕贴合在男人的腰腹之上。
“嘻嘻嘻,萧林儿,我说,姜文轩是不是以前就对你有意思啊。”
严美月嘴角的口水都要淌了下来,指尖还在回味着刚刚帮男人整理衣袖的触感,真的好想睡了眼前这个男人一次啊。
好想看看这个斯文典雅的男人,在情、事上有多么地狂野败类,光是想想鼻子就痒痒地想要流鼻血了……
“…………”
萧林正在整理手机上要求合作的私信,还有纷飞雪花片的邮件。
一听严美月的话语,回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几乎被这两个小伙伴使唤来使唤去、还会被嫌弃水平不够的悲惨岁月,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回去。
没想到,萧林刚开口说话,某个喝水休息傲慢的指挥家也同时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呵,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
严美月:“…………”
趁着摄影师团队和不妥协的姜文轩磨合折腾的间隙,严美月偷偷地磨蹭着萧林的手腕询问原因。
萧林刚刚听到了这个十多年都没听到过的问题,瞬间觉得时光倒退,自己年轻了不少。
想起了以前初高中读书的时候,身边也有不少的女同学羞涩着脸询问同样的问题。只因为她空闲的时间不知道怎么打发,又不想回家,还和傻子一样不太会拒绝人,就和这两个音乐全才组了band。
即便是她根本不和两人同校,看过他们三人俱乐部演出或者随性街演的同学们也会好奇地探究,甚至让她递情书。后来,也有不少人问她是不是那两个男孩儿喜欢她……
呵呵,喜欢?!
得了吧。
斥责、教训、指导一点都不手软,还嫌弃她只会两门乐器。硬逼着她去自学了贝斯,强行炫技一般地教导她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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