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道:“哎呦,你招虱子啦。早叫你好好洗澡,你总不听,我给你瞧瞧身上还有没有。”
秦潇心里茫然一片,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空的,巧儿叫他做什么,他就照做。巧儿仔仔细细地把他的头发翻了一遍,又掀开领子看里头,再没找到什么东西。巧儿道:“放心吧,没有了。”
秦潇松了口气,招虱子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巧儿说他是丐帮弟子,但他似乎天生挺爱干净,衣裳一定要没有臭味儿才肯穿。他自己的衣裳早就穿破了,回到洛阳之后,巧儿给他把从前的旧衣裳洗了一遍,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两天,他才勉强换上。
巧儿跟他并头坐在湖边,递给他一个油纸包,里头是只油汪汪的烤鸡。
秦潇把烤鸡推给巧儿,道:“你吃,我不饿。”
巧儿撕下一根鸡腿,又把整个烤鸡推了回去,道:“都是你的了。”
秦潇撕了半边烤鸡,剩下半个留给了巧儿。苏逸从前吃东西狼吞虎咽,如今吃相极其斯文。巧儿早就觉得他这一摔,不仅失忆,还改了脾气。他跟从前大不相同,简直是从头到脚变了一个人。
秦潇吃罢了饭,怔怔地看着湖面,若有所思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巧儿道:“这里是银杏湖,咱们从小在这里玩到大的,你都不记得了?”
秦潇沉思良久,皱眉道:“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巧儿拍了拍胸膛道:“不记得没关系,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秦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巧儿见他居然这么驯服,不由得心花怒放。苏逸从前虽然机灵有趣,却总是对她满不在乎,就算发誓要对她好,却总叫她有点不放心。如今他呆头呆脑的,什么都不记得,万事都要依靠她,却叫她觉得十分踏实。这样一个愣头傻小子,除了自己稀罕,谁还会来跟她抢。
秦潇道:“这几天你带我走过的地方,跟我说过的事情,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对从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巧儿见他神情懊恼,有点心疼,想把从前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他。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万一他恢复了记忆,现在这种安静的日子就没有了。苏逸难得这么依赖自己,如今他连薛红蓼是谁都不记得了,白天见到她时态度还十分冷淡。巧儿觉得这简直是老天垂怜自己,他要是一辈子都什么也想不起来才好呢。
巧儿道:“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咱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讨饭,一块儿长大。从小你就保护我,现在该我来保护你了。”
秦潇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巧儿,你对我真好。”
巧儿有点害羞,道:“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所以我也对你好。”
她轻轻靠在秦潇肩头,秦潇揽住她肩膀。巧儿道:“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师父叫你去念书,你还念不念了?”
秦潇脑中一片空白,没什么打算。巧儿这么说,他道:“那就去念书。”
巧儿道:“那剑法还练不练了?”
秦潇道:“什么剑法?”
巧儿想起他就是因为练了少阳剑法才被人掳走,若是没有那劳什子剑谱,师父也不会死,此事万万不可再提。她连忙道:“也没什么,是师父传授的武功,都给咱们帮主收着了,其实没什么好练的。你还是念书去吧。”
秦潇还想追问,巧儿岔开话题,笑道:“喂,你说你什么都忘了,要饭的本事还记不记得?”
秦潇道:“什么要饭的本事?要饭还需要本事?”
巧儿道:“那当然也是本事了!莲花落你还会不会唱?”
秦潇茫然道:“什么莲花落?”
巧儿从头上摘下一根簪子,敲着桃木梳,声音叮叮当当的挺有节奏。她笑吟吟道:“大兄弟,行行好,祝你招财又进宝。穿绫罗,坐大轿,财神对你开口笑。秀才考个头一名,进京高中状元郎。姑娘嫁个有情郎,子孙满堂福寿高。”
她声音又甜又脆,笑容可掬,叫人心里特别舒服。秦潇十分佩服,道:“你说得真好,我觉得你要是不讨饭,跟说书先生去学几段,肯定能成角儿。”
巧儿连忙摇手,道:“不成不成,我哪成呢。”
秦潇诚心诚意道:“你行的,巧儿聪明伶俐,什么都会。”
他真心诚意这么说,对她有无限的崇拜。巧儿噗嗤一笑,觉得自己忽然成了个大孩子的娘,感觉还很不错。她抱着双膝,看着头顶的星星,道:“只有你这么觉得……唉,要是换了从前的你恐怕也未必这么想。”
秦潇虽然话少,感觉还是很敏锐的,道:“我从前经常惹你生气?”
巧儿笑了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能说是谁的错呢。”
秦潇沉默良久,道:“从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
巧儿笑道:“好嘛,我知道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教你唱莲花落好不好,‘大兄弟,行行好……’唉,你跟着我念啊……‘祝你招财又进宝……’”
两人正在说话,忽见一颗石子飞进湖里,啪地一声溅起涟漪。一人道:“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待着?小心狼来了把你们叼去!”
两人回过头,见是徐闻来了。他年轻力壮,将养了些时日,身体已经痊愈了。自从苏长老死后,薛红蓼提高了警惕,叫人不分昼夜在丐帮总舵周围巡视。徐闻提着灯笼走到这里,见有两个人影,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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