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旅众人,就怕他偶尔信一下。
魏王深深吸一口气:“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陛下的想法,他们哪里能够猜到呢。
裴文犹豫道:“若是陛下真要战……殿下打算如何?”
人人都不想战,可他们难道能违抗君命么?
“不能战。”魏王冷冷道,“他们总觉得这世上只有一个大夏才好,其余诸国都该被灭,纳入大夏的版图……可是,那可能么?就算有可能,也不会是现在!且不说各地受灾的灾民,光是这边疆受战乱波及的流民,就已经很难处置了,还要打?是要让全国百姓都去嚼土,还是让我的士兵全部饿着肚子上战场?”
连年天灾,国库空虚,若是打起来,以如今的状况看,军和民只能顾及到一边,只能选其一。若是和,便无需选择。
可却没多少人愿意和。
房内众人正苦苦思忖,不知该说什么,忽然来了一传信兵,恭恭敬敬将一封信件摆到魏王身前。
魏王揉揉额头,摆手道:“你们先看看,挑紧要的告诉我。”
他们看了一眼,刘承道:“军长遗物已经送回,陛下当日亲率百官迎接……”
“军长……”魏王闻言脸色一变,朝门外侍卫喊,“快,拿笔墨来。”
众人正奇怪,便见侍卫送来笔墨,魏王提笔就写,兴致勃勃地道:“国师算什么……我不信他能狠心到不看白大哥的未竟之愿一眼……”
听到那个名字,众人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明白了过来。魏王殿下这是要揭陛下的伤疤啊。可当今圣上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私情就在国事上转变心意。
魏王道:“快想想,该怎么说?我得让他看得潸然泪下痛哭流涕了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也没什么想法。
其实他不用写多少,光是“白纠”这个名字,已经足够了。别说是皇帝陛下,就是他们,也能看着看着哭出来。
魏王最后又是给人分析了如今国力不足,不可再动干戈;又是给他好好讲了一番白纠之愿,最后快马加鞭送了回去。若是这次不成,他还打算亲自回京城跟朝臣们吵上一架。
刘承从魏王那里出来,回到官衙住所,却没见尹春秋人影。
尹春秋如今在柳城之中为流民义诊,每日里伤兵营和流民中间两头跑,得了闲暇又会与刘承到街上走走。如今不在官衙,那应该就在那两个地方。
他便先去了流民巷。
流民巷其实是城边的一小块地,搭了帐篷供流民居住,两边帐篷排排相对,就围出来一道小巷。
药王懒洋洋地支颐而坐,只是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便随口说了几味药,让人去抓。
那人狐疑道:“大夫……您这只看了我一眼,真能看出我什么毛病来?”
看一眼,对药王这样的世外高人来说,还真的已经够了。不过为了让人安心些,药王想了想,还是道:“那……我再给你把把脉?”
送走了几个流民,就清闲了些。近日过来的流民已经越来越少,倒也让人欣慰。不过这只是一个柳城,其他地方如何,他们也不知。
药王看尹春秋低着头整理药材,笑道:“其实许多事官府都会派人来做,你成日里忙来忙去,又是做什么呢?”
药王谷中人的不是什么医者,没什么仁心,救死扶伤全看心情,从来都没什么身为医者的责任感。
不过如今尹春秋做这些事,可不是因为心情好了。
一个人受难,他旁边那些珍视他的人也不会好受。而他医术绝伦,只要稍微做些事,就可以让一些人不必受难。
那个人要守着的百姓……他也要帮那个人守着。每一个想活着的人,都应该活下来。
尹春秋闻言,抬起头道:“从心而为。”
药王大笑。
刘承进来的时候,就见尹春秋正在熬药。见他那么专注,刘承都没好出声,轻轻走了过去,朝药王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没发出一点声音。
想要走路没声,对他而言实在太简单了。他悄悄走到人身后,忽然搂住尹春秋肩膀:“先生!”
本想吓吓尹春秋,没想到尹春秋一点惊诧都没有,淡淡道:“幼稚。”
“你早就发现我了?”
尹春秋但笑不语。
刘承坐下:“我来看着,先生去歇会儿吧。”
“不,我就要在这,你帮我看着药,那我看你。”
刘承忍俊不禁:“我有什么好看的?”
尹春秋注视着他道:“我喜欢看。”
帐子中忽然光芒一闪,药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如今边关缺人手,朝廷原本还在为边境的流民头疼,谁知没过几日,这边关竟然来了一批隐山书院的学生,随行的还有许多粮食物资。接着又是一群杏花坞的弟子来到边关各地。他们在各地流民聚集的地方义诊放粥,倒也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些不羁的江湖儿女,也是愿为国效力的。
不知不觉,满地的雪都化了,西北迎来了与寒冬时节的冰冷完全不同的燥热。小皇帝也终于作出了决定。他同意结盟,同意议和。也不知究竟是魏王写的折子打动了他,还是成天争吵的朝臣们某一方吵赢了。
二王子自然不能看着他们联手,频频派人暗杀使臣和魏王。幸而都被黑衣旅一一挡下,没敢让人知道,不然又要有人有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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