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留连“嗯”了一声, 看着神色关切的余老师,勉强笑笑:“其实我也习惯了, 我哥老这样, 说一声有生意要做就走了, ”他哽咽了一下,然后倔强地别过脸,隐忍地说, “就是这次,走得太久了。”
余希声捧着他的头,把他的脸转回来,细心地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柔声道:“你哥马上就回来了,别难过了啊。”
郭留连强调道:“我只有一点点难过而已,就一点点。”
余希声把他搂进怀里, 安慰说:“好,就一点点。”
放学后,余希声带郭留连回自己宿舍,给他炖了一只老母鸡吃。郭留连一开始挺难过的, 写作业的时候还忍不住掉眼泪,等吃饭的时候,啃上鸡腿了,就没心思难过了,睫毛上倒还挂着泪珠,嘴巴只忙着吃肉,眼睛也直盯着碗里的。
余希声让他“慢点”“慢点”,却也劝不住,终于一块鸡肉哽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噎得眼泪哗哗流。余希声给他灌了好几口鸡汤,又慢慢抚他后背,好一会儿,才把他抚顺了。
郭留连眼泪汪汪:“我以为我要死掉了。”
余希声忙道:“赶紧呸掉,小孩子家家,说什么呢?”
于是郭留连“呸”了几声。
“余老师。”重新拿起鸡腿的郭留连,眨巴着眼睛对余希声说,“要是你变成我嫂子就好了。”
余希声弹了下他的脑门,好气又好笑地说:“这是你小孩子想的吗?”
郭留连道:“你喜不喜欢我哥嘛,我哥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他一口气说了无数个好喜欢,最后长长一口气拖了许久,“……好喜欢你的。”
余希声板下脸:“吃好没有?该写作业了。”
郭留连忙摇头,见余老师没有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的意思,只得低下头,继续啃鸡腿了。
余希声却暗暗想,不知道罗让平时都跟郭留连说了什么,把小孩子都教坏了,等他回来,要跟他讲这个问题。
说罗让罗让到。余希声才这么想,就听见外面传来动静,隐约有听到罗让的名字。他跟郭留连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郭留连手里还抓着鸡腿,饭碗一丢就往门外跑。余希声怕他摔了,牵着他另一只手,脚步急急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
校门口,一辆大卡车停在那,一群人扛着几个大箱子朝宿舍的方向走来。余希声借着学校唯一一盏路灯看了一眼,竟然没找到罗让。
他自言自语:“难道我听错了?”
郭留连啃着鸡腿,话说得含含糊糊:“没有,我也听见罗让哥的名字了。”
余希声疑惑,又走了几步,对面的人却已经认出他俩来,为首的大胡子大喊一声:“余老师!我回来了!”
余希声目瞪口呆,郭留连吓了一跳,默默放下了啃着的鸡腿。
夜色下,这个让人完全认不出来的邋遢大胡子,几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抱住余希声,把郭留连挤一边儿去了。
余希声迟疑着拍拍他的肩膀,问道:“罗让?”
“是我!”罗让松开手,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一通,道,“你瘦了!”
看着沧桑的罗让,余希声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郭留连冷冷道:“你老了!”
罗让扭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把手伸到他的腋下,一举托高,郭留连吓得哇哇大叫,罗让哈哈笑起来,把他甩了一圈,重新放回地上,说:“小兔崽子,胖了不少。”
郭留连气得跺脚:“不跟你玩了。”说着转头就往余希声宿舍跑。
余希声已经缓过神来了,见罗让这副样子,心知他受了不少苦,怕他被郭留连伤了心,忙道:“刚刚还在说你,郭留连想你想得哭了,你这次回来,有空就陪陪他。”
罗让目光炯炯有神,直直地望着他,说:“那你呢?”
余希声一愣,才要说话,后面的人陆陆续续跟了过来,另有好事者,也从村子里踱步过来,往这里张望。
一个扛箱子的人问道:“老板,东西放哪啊?”
余希声忙问:“什么东西?”
罗让道:“洗衣机、冰箱还有空调。”
余希声顿觉不妙:“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罗让理所当然道:“送你啊。”
余希声一惊,随即坚决道:“我不能收。”
罗让道:“我都听说了,这两个月郭留连都住你这,我送你点东西,算作谢礼。”
余希声不同意:“你这个礼太重了。”
罗让说:“不管重还是轻,都是我的一份心意。”
余希声却还是不收。两人正僵持,送货的工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退,看热闹的乡亲们却已经赶了过来,打听清楚情况,都说“应该的”,说“还站着干嘛,直接送余老师宿舍去”,说话间,就拥着送货工人往余希声宿舍去了。
余希声拦住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又被朱老三几个抓住好一顿聊,又有些村民,觉得自己不能像罗让那样财大气粗,但送点鸡蛋送点鸭,也能表白自己的心意,于是纷纷跑回家,取了自家的鸡鸭来送给余老师。
村民人多势众,余希声委实抵挡不住,等最后所有人一哄而散的时候,手上已经拎了三只鸭子两只鸡,脚边还有一篓土鸡蛋。
他没奈何,只能好歹追上去说声谢谢。中途罗让始终一言不发,这时走上前来,接过了他手上东西,拎起地上的一篓鸡蛋,说:“走吧,只能都收下了。”
余希声一愣,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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