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幅窝囊样子哪像个军人,畏首畏尾可笑透了,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何像做了贼似的,竟然还从自己屋里逃出来,太不像样。
想说的话在肚子里囤了十几年,到现在一个字都不敢说,喜欢一个人有这么难么?至少戥蛮看上去挺轻松的,寥寥数日而已,便盖过了他经年累月的陪伴。
再躲下去,这一辈子都仿佛很难抬起头来了,他不想让淮栖看轻他,不想永远只做个乖顺的弟弟,沈无昧说得对,别人能帮他的到底有限,他也不能总依靠旁人推着自己往前走。
他该试着自己去迈一步,无论如何,只迈一步就好。他拼命做着深呼吸,想着默数一二三就站起来,却听见屋里淮栖愤愤然嚷了一句:
“成!李歌乐,你躲吧,我也不想再见你了!”
这句话可要了李歌乐的命,也再顾不上默数,腾一下站起身来,却忘了窗户被他撞歪了,斜斜挂在头顶,直接一头撞了上去,额角登时冒出个大青疙瘩,疼得李歌乐捂着脑袋满地转圈嗷嗷乱叫。
这动静比方才还大还吓人,淮栖目瞪口呆瞅着李歌乐直挺挺把自己撞了一头包,生什么气都忘了,噗嗤一声乐起来,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
俩人屋里屋外对着一个嗷嗷乱蹦一个乐不可支,活像两个疯子,闹了好半天淮栖才收住笑声,紧走几步上前,隔着窗框拽住李歌乐手臂,仍忍不住闷笑道:
“别嚎啦,来给我看看。”
李歌乐疼得直挤眼泪,五官全扭成一团,哼唧着移开手,可怜巴巴盯着淮栖看。淮栖捧着他脑袋仔细去看,只见那大青疙瘩圆亮饱满,半个鸡蛋似的,愈发憋笑憋得难受,索性捧着那颗脑袋又笑起来。
李歌乐哎哟哎哟吭叽个不停,被淮栖捧着脑袋却让他受用不已,万花修长的手指微微发凉,不轻不重按在他脸侧,没有一丝防备,隔着窗框将半个身子贴近他,身上那股淡淡药香直往李歌乐鼻子里窜,让他连疼都差点忘了。
“哟,怎么不叫唤了?”
淮栖听他不哼唧了,打趣地歪头看他,手却还捧在他脸上并没有松开的意思。李歌乐眼圈里还泛着泪光,愣愣看着淮栖近在咫尺的脸,扁了扁嘴,撒娇道:
“淮栖哥哥,你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淮栖却摇了摇头,一只手拍了拍李歌乐面颊,笑道:
“多大了还撒娇,你倒说说,这些日子为何躲着我?”
李歌乐垂着眼皮,吭哧着不肯回答,脑袋晃来晃去躲闪淮栖的手,淮栖见他又要敷衍过去,干脆伸手一把拧住他耳朵,皱眉道:
“少来这套啊,你打小就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也没用,快说,为什么躲我!”
李歌乐龇牙咧嘴歪着头就和着淮栖,嘴里嘟囔着说了一句:
“谁说我躲你了,我没躲你……”
淮栖撇了撇嘴,另一只手挑起根手指来,佯装要戳在那个大青疙瘩上,笑眯眯道:
“李歌乐,你小时候的尿芥子都是我给你换的,你觉得你蒙得了我?”
李歌乐快哭出来一样瞅着那根威胁意味的手指头,撅着嘴道:
“我……我不是撞见了……那个么……”
淮栖眉毛一挑,厉声道:
“撞见了什么?”
李歌乐没处躲没处藏的,又被拧着耳朵动弹不得,只得闷闷道:
“撞见你跟戥蛮……”
淮栖立刻瞪起眼来,红着脸强吼道:
“那又怎么啦,我又没做坏事,那事你迟早也要做的,我都没躲着你,你倒躲起我来。”
说完这话淮栖自己也略心虚地拿眼睛瞟窗框,他不是不知道李歌乐为什么躲他,那种尴尬情形实在不妥,可一连几天李歌乐消失了一样毛都没出现一根,这让淮栖有种比尴尬还难受的异样感觉。
他从十岁开始就带着李歌乐,从李歌乐还是个襁褓婴孩到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几乎没有一天不摇头晃脑跟在他身后的,烦则烦矣,却似乎已经十分习惯了。
习惯了总有个人在他最忙的时候围着他转圈,一口一个淮栖哥哥,吵吵闹闹的。
他们理应是很要好的兄弟吧?淮栖想。
既然这样,不过是撞见哥哥一点私事,似乎也不至于就躲起来不肯露面吧?
李歌乐的避而不见让淮栖从疑惑到慌乱,后来甚至开始恼火起来。他这是打算一辈子不露面了?也不当他是哥哥了?多大点事儿啊!
然而李歌乐看上去却介意得很,对淮栖这套理论丝毫不能认同,皱着眉嘟囔:
“可是……”
“什么啊!”
淮栖又嚷嚷起来,觉得李歌乐越来越唧唧歪歪的,有什么话直说不好?作甚有一句没一句的。
李歌乐被他逼得心里也窜起火苗来,甩头盯住淮栖,委屈以极道:
“都跟你说了我喜欢你啊!”
淮栖翻了翻眼皮,松开他耳朵,不悦地靠在窗棱上,边挥手边让李歌乐翻进屋来。
“你还真固执,等你遇见心上人就明白啦!”
李歌乐听话地顺窗户又翻了回来,近近贴着淮栖身侧,有些受伤地扭脸看他:
“淮栖哥哥,我喜欢你,和戥蛮有什么不同?”
淮栖下意识往后躲开半步,推了他一把:
“你又来了,当然不同啊,我又不是他哥哥。”
可你也不是我哥哥。这话李歌乐咬着舌头终究没敢说出口。
淮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拎着他往军医营去擦药,李歌乐开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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