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吃药?”陆邱桥皱着眉头问他,一边把那个塑料盒子捡起来放在茶几上准备让他现在吃,然而温风至却对他并不严厉的质问没有任何
反应,而是用一种像是一辈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一样陌生又嘶哑地声音说:“我还是要回去。”
陆邱桥抱着那件沾染了许多冰凉水汽的外套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回去?回哪里?莫干山还是……
“我要回美国。”温风至重复了一遍,他像是觉得很冷一样每个音节都在战栗,即便是五个字也让陆邱桥觉得很难听清楚。
“什么?”陆邱桥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的理智又用冰凉的声音在提醒他温风至本来就是决定要走
的。
“对不起……”温风至的声音更低了一些,他始终不肯抬头而是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左手的手腕,一字一句都像是梦呓般断续,“我还是决定回
美国去……我和廖长晞的那个合作……没有谈妥。”
“你和廖长晞没有谈妥……”陆邱桥喃喃着重复了一遍,然而后半句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他很想问温风至一句“那我呢?”他也很想问问温
风至在他全部关于未来的规划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哪怕只占丁点的权重,只是因为跟廖长晞的合作告吹他就要回美国,而自己想要他留下却找不到任
何理由和借口。
“对不起。”温风至又道了一次歉,但他的每一次歉意对于陆邱桥来说都像是一柄滚烫的匕首,在毫不留情地砍杀他这两天不知好歹萌生的期望
。
“没什么好道歉的,”他沉默了几分钟才艰难地回答,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能冷静到这种程度,简直就像是从心里突然分裂出了一个新的灵
魂一样,一个冷静又恶毒的灵魂,“你本来不就是要走的吗,别说的好像你为了我在犹豫一样。”
温风至不再说话了,但是陆邱桥能够看到他低垂眼帘下面抿紧的嘴唇和膝盖上紧紧交叠甚至用力到指节都已经发白的双手,至少他知道对于温风
至而言就这么离开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种莫名的错觉让他感到有些自虐般的快慰。
“我就不该管你,”他后退了两步离温风至更远了一些,但是他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说这样的话,那些残忍的恶毒的其实并不是他本心的句子不断
地涌上喉咙,像是毒血一样刺痛而滚烫,让他不吐不快,“在你眼里我这么多年应该跟个弱智没什么区别,当年你就把我看成你家里的狗现在好像也
没有任何改变,你挥挥手我就尽职尽责地吠,你头也不回地走我就在原地无限期地等,你突然回来我又要不计前嫌地舔,你够得意了吧,然后你现在
说你还是要走,很好,那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准信,”他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撕扯挤压出来一样沉重而狠厉,“就是你绝对不
会再回来了,你如果再踏上这个城市的哪怕一寸土地,就不得好死!”
温风至的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对陆邱桥这样恶毒的诅咒做出任何反应的时候,放在鞋柜上陆邱桥的手机响了起来,那iphone
自带的铃声有些突兀,突然打破了房间里几乎完全凝结的可怕气氛。
陆邱桥却并不看着那只手机,而是仍然紧紧地盯着温风至的发顶,但是他显然没有温风至固执,也没有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固执,持续了很久的铃
声中途仅仅消失了几秒钟,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陆邱桥没有办法,只能先转身回去接电话,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当他目光移开的那一秒过去,始终一动不动的温风至迅速地用颤抖的手指擦了擦自
己镜片下的眼睛。
打电话来的人是何意,陆邱桥虽然这个时候并不想跟她说话,但是他刚才那句话说出口心里也有后悔,于是只能借着接电话来转移一下话题,而
何意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带着哭腔说自己排练完之后想要回家,但是因为太晚了又下了大雨,所以打不到车,她试着联系何愿也联系不到,现在已经在
电话亭里躲雨躲了一个多小时。
陆邱桥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一个“男朋友”是必须立刻开车去接她的,虽然跟温风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但是现在这样的气氛好像也
很难心平气和的交谈,于是便对何意说自己马上过去,让她在原地等着。
挂掉电话之后陆邱桥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温风至,便明白这个晚上想要跟他好好谈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傍晚他心
里出现的那种不详并没有完全消弭,他惧怕自己去接何意再回来之后,温风至又会像当年那样突然从公寓里消失。
“我马上就回来,”他一边拿起刚刚才放下的车钥匙一边说着,但看着温风至一副萎靡的样子又莫名其妙地心软,于是补充道,“你先休息吧,
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温风至仍然没有回答他,而陆邱桥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自顾自地换鞋出了门,然而关上门之后他又盯着自己公寓的门扉看了几秒钟,还是
从裤兜里把钥匙掏了出来,然后将里外两层门全部反锁。
午夜的雨下得更大了许多,陆邱桥在剧院门口的电话亭里找到何意的时候女孩已经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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