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过人吗?”
我再次心惊:“。。。杀过。”
“杀过多少人?”
“记不清了。。。”
“杀过的人里面,你最后悔哪个?”
“哪个都不后悔。”
“你就那么心安理得?”
“如果明知会后悔,我就不会杀他。。。”
这是一个无形的审判庭,法官是他,罪犯是我。我曾幻想过无数次站在真正法庭上被愤怒的人群怒斥的情形,但是这一种我从未预料到。
仿佛胸口被扎上一根利刺。
“佩洛。。。”
“您在叫谁?”他飞快转过头望向身后左右,然后直视着我,“叫我吗?”
“我知道你恨我。。。”
他突然放声大笑,整个人随着那笑声的节拍好像在跳舞,搭在身上的外套轻易地被震落下来,只有一只手臂还套在袖管上。
他笑了很久,我心碎地等待他平息。
“听人说你患了失忆症和梦游症,还没痊愈吗?”
“我很清醒佩洛。。。”
“很可惜”他索性脱掉另一只袖管,摊开双手无奈地表示:“我并不是您口中的佩洛。怎么,您认识的人跟我长得很像?”
那根刺从胸口穿入游动到了我的喉咙,我艰难地回答他的质问:
“。。。是,跟你长得很像,他叫佩洛,和你一样,曾是一名优秀的斗牛手。。。”
他需要游戏。尽管这游戏会进行得很残酷,危险,很可能会以悲剧收尾,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加入,理由很简单,在此之前我是上一场游戏的东家,而这次,换他了。
“呵呵,是吗?看来你对我的身世了解得很透彻。”
“你是我的弟弟,我当然需要了解。。。”
“哼哼,”他干笑着,从桌上抽出一根牙签叼在嘴里,“佩洛,他是你朋友?敌人?旅伴?还是。。。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一个认识的人?”
“既然你不是,就无权知道。”
牙签被无情地咬断。
只有片刻,他又回复了百无聊赖的表情。
“你一直在找他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有人告诉我他在一次斗牛比赛中因事故而死亡,但是我不信,我会继续找下去。”
“恕我直言,”他又抽出第二根牙签叼在嘴里,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在西班牙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个叫佩洛的斗牛士被牛角顶穿了肠子,样子很惨,百分之九十九活不成,恐怕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我劝您还是放弃希望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逼迫他轻佻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他不得不把眼睑垂下,不安地在嘴边的牙签上晃来晃去。
我走到他跟前,把身体俯在下去,这样我们的脸只相距几公分,我可以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相信他同样可以感受到我的。
我抬起手指拨开他脸庞的碎发,让他的轮廓更清晰地呈现,我更加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他的面部却僵硬了。
他把双手藏在裤袋里,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沉默地与我抗争着。
我的手滑到他的嘴角,把那根牙签抽了出来,这样他失去了唯一的凭借,他再无法保持风度和努力维系的平衡。
他用力拍向餐台,突然像豹子一样咆哮。
“我是我!”
这样激动的后果,就是伤口被牵动而撕裂,他深深埋下头,手按在伤口上,脊背起伏着,白色的桌布在另一只手中被揉皱,看上去却像紧握一枝洁白的百合。
而我呢?
在成功激怒他我又做了什么?
我镇静地对他说:“我去叫护士来帮你重新包扎伤口。”
我又一次害得他受伤,却还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不肯跪在他面前,求他宽恕我,求他让我重新去爱。
果然被他说中了,我是一个胆小鬼。
他没有再次抬起惊愕的双眼,也许他已经习惯了我的“无情”。
“不用。。。”
他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弓着身体,一步一步向楼梯走去,没用任何人的帮助。
他不再依赖于我,我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我叫了护士上楼,自己则在门缝里悄悄窥视。
护士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他身上的伤痕,如果他是佩洛,他的身上就该有斗牛时留下的难以抹去的伤疤——就如我在他心上刺下的伤疤,如果他是,那就应该还在,如果还在,他就不能抵赖。
我的爱到底是强大还是懦弱,至今仍难以衡量。虽然我决定了赎罪和忏悔,但那就代表了我爱吗?如果我不顾一切地拥抱他,在他耳边和唇边哭泣,那就代表我爱吗?
我该怎样去爱?
佩洛的伤势一天天地好转,我也基本恢复了记忆,教父迫不及待地需要增加人手了。
他把我和佩洛叫到了跟前,对我们说:
“皮耶罗,麦克,我的儿子们,作为父亲,我本该是你们得以依靠的大树,可是虽然我的心足够强大,体力却不允许我整天奔波在外,而你们年富力强,应该去外面闯荡。帮里的事务只交给强尼我不放心,维托虽然足智多谋,但他毕竟不是我的儿子,为了让我更安心,我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替我管理k帮,从明天起,就让乔治协助你们,帮我分担一些烦恼吧。。。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求,你们不会拒绝吧?”
我沉默不语,佩洛则立刻答道:“当然,父亲!”
教父又询问我的态度,我无奈,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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