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灏双目赤红地瞟了他一眼,低头喝闷酒。
李微夕见他默认了,破口大骂道:“草!我们李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就你前几次……”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我都耳闻过几个,也就何安脾气好。哼,说得好听是脾气好,难听的……你当那些亲戚都是死的么,在你爷爷面前是花好稻好,背过身去什么脏话说不出来。”
李如灏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们说什么了?”
“啧,我不信你不晓得。”李微夕见他果真一副茫然的样子,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人遇到个像你这样……不羁的伴侣,谁能受得了?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多了就算是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呢,何安这样的人物,走出去什么样的人不想要。人家好歹也是个钻石王老五吧,凭啥头顶一片草原让你奔腾啊!你想想看,凭啥?”
李微夕缓和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咱们知根知底的,都知道何安这人认准了什么人什么事就没有回头路。他心里有你,有你们的大家小家,这你我都清楚吧?可外人呢?外人看什么?他们最爱看的不就是别人家家里的笑话么。他们不敢说你,只说他。他小时候家里什么光景,回东川多落魄,巷岛那边恐怕连个小乞丐都能道出二三。如今将然越做越大,你俩又是这样的关系,谁都默认李家是将然的靠山。李家公子浪荡,何总不照样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李微夕讽刺地笑道:“你说说看,何总这卖得有多值?”
酒瓶子擦着李微夕的手臂摔在地面上,“啪”得炸出破碎的玻璃片和起着白沫的酒水,几个安保被骚动引来,想把闹事的架出去。角落里用帘子隔着的半开放卡座都是给酒吧老板的朋友或者贵客留着的,这帮人要真闹起来,不管是什么事儿,值班经理都不好交代。
李微夕接过酒保递来的纸巾,笑眯眯地对负责人说:“没事没事,我侄子喝多了手滑,你们都忙去吧。”
待几个人散去了,李微夕把湿透的烂纸巾往李如灏面前一丢,“呵,这会子知道跟我发脾气,早干嘛去了你!你以为我瞎编乱造么,你自己也有眼睛有耳朵,全特么是废的!真以为自己做的有多隐蔽呢,也就没人敢直接到你爹妈面前瞎造。何安一个大男人,整天顺着你让着你,知道要有孩子了,连未来十年你可能遇到的事业危机都提前杜绝,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如灏倒不闷头喝酒了,只是把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微夕又说:“你也是要当爸的人了,就不能收收心吗。何安他从前都能向你所谓的刺激和灵感妥协,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他过踏实日子。”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李微夕叹息说:“不过你们要是这么分了,也挺好。我看着都累。不过你们爸妈那儿要好好交代,别把几代人的交情给搞砸了。”
“不……”李如灏的头越来越沉,直到沉下去趴在手臂上,他依然觉得自己在不断降落,不知哪里才是底。
李微夕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凑上去喊了他两声也没得到回应。虽然他刚才说的话真假参半,不过李微夕估摸着这会心第二击,应该不成问题。他守着李如灏这个醉鬼呆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颤颤悠悠地站起来让值班经理给他们找代驾回家。
何安这几天一直住在东江别苑,镇日窝在家里不去公司,只通过邮件同美国那边还有许腾联系,不过他这会儿收拾了个小行李箱准备去邻市小住。
李如灏的外公昨天打了电话来,说是想他们了。何安想,去秦外公那儿散散心也好。秦外公虽然说是住在邻市,可跟东川也不过一水之隔。李如灏读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外公外婆那儿住个个把月,何安也常跟他一起去玩儿,因此他跟秦外公也很亲近,更何况秦外公一向很喜欢何舒华,她的儿子自然是看着万般欢喜顺眼。
秦外婆过世得早,秦外公也不喜跟儿孙们住,一直独自住在早些年分配的宅子里,定期会有人来打扫、添补日常用品和食材等。何外公跟何外婆前几年也搬在附近,这儿空气好又安静,养老再合适不过。前两天两个老人一起去旅游庆祝结婚周年了,秦外公觉得没劲,便打了电话。
何安到时秦外公正和一个老战友在公园里下棋,他站在旁边耐心地看,等到日落黄昏秦外公终于将了军。
回家途中秦外公问起李如灏,何安说他现在忙着拍戏,抽不出空,等中秋了再一起去探望外公。
后又问起孩子的事,何安也答一切都好。秦外公看出何安兴致不高,似是烦心事多,吃过晚饭就领他去书房写字。“来,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秦外公常说写字静心,何安下了第一笔就知道自己的心确是乱得很,即便是运筹帷幄,但他终归不是石头人。
何安一幅字写的很慢,他想着不能让秦外公看了失望,可又忍不住去想另外一个人。夜里可能会下雨,秦外公出去搬弄他的几盆花花草草了,等他回来时何安正好写完。
何安像个等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而且他还清楚这份作业尤其烂,他羞赧地说:“写得不好……”
秦外公怀念地说:“我一想你外婆也写得不好,但每回想她了都得来写写字。只怀念,不哀伤。”
何安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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