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祥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哪里顾虑这些?早就心急如焚,按捺不住,上前拜倒在地,语气铿锵地道:“人数再多,也是一群乌合之众,何堪一虑?想来应该是他们山中人马多了,粮草不济,所以才铤而走险,劫持了安平,索要赎金。父亲,不要再瞻前顾后了,就派孩儿前往,亲自攻上小金山!”
一旁的侯爷讥讽道:“堂堂湖广巡抚,胆识竟然不及初生牛犊。”
一句话将范世谋架在了架子上,哪里下得来?他心里自然有自己不敢唐突发兵的顾虑。
如今,小小的武昌府,来了一位镇远侯,还有一位百里九,风云际会,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镇远侯自不必多言,虽然他是上赶着求了这门婚事,想将这位手握重兵的侯爷拉下水,但是现在一切还都没有明朗化,再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而百里九,自己是看不起这位不学无术的纸老虎,尤其是已经被楚卿尘拔了牙的纸老虎,但是上边那位却是派人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小心行事,说这位主一向是擅于扮猪吃老虎。
他能不千思百虑,谨慎行事吗?
他原本对于安平被劫一事心有疑虑,觉得此事过于荒唐,是有人故意使的引蛇出洞之计,想窥探他军中端倪。虽然他琢磨不透其中的奥妙,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才按兵不动,唯恐其中有诈。适才借口调兵,亲至军中重新又做了一遍部署。如今听说小金山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陡然增至五六千人马,更觉匪夷所思,一时间犹豫不决。
如今侯爷压下来,范世谋只能讪讪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这样吧,我派遣参将石陆带领五千兵马前去做前锋,攻打小金山,进祥你带着五千兵马随后包抄,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安平郡主的安危。”
范进祥血气方刚,心里有在安平跟前,与百里九一较高下的心思,对着侯爷拱手道:“侯爷和父亲尽管放心,进祥定然不辱使命!天黑以前救出安平!”
侯爷赞赏地点头:“本侯爷与你一起前往。”
范世谋与范进祥哪里敢让侯爷亲自去小金山?这伙贼人可不是普通的贼寇,而是从军营里反出去的,手里掌握着自己的把柄,因此慌忙千方百计地劝阻。
“不过区区几个落草为寇的贼人,何需惊动侯爷大驾?就让进祥前去打个头阵,探听虚实。侯爷在后方运筹帷幄就是。”
侯爷一向疼安平,哪里放心得下?
“本侯只顾虑安平安危,至于那小金山的存亡,你们自己定夺就是。”
范世谋百般劝阻,将求助的眼光转向百里九,百里九站起身来,上前道:“营救安平实在不适合兴师动众的,倒是不如我暗中潜入小金山,若是能够营救出来那是最好,若是无从下手,能也见机行事,与范公子里应外合,共同剿灭匪患。”
百里九这样说,倒的确是完全之策,侯爷颇有些过意不去:“那贼窝无异于龙潭虎穴,本候怎么能让贤侄涉险呢?”
百里九不屑地摆摆手:“无妨,无妨,侯爷就安心等候我们的消息就是。”
镇远侯再三谢过,两人即刻调兵前往小金山。百里九当先一骑快马,按照范进祥的指引,直奔山中营救安平而去,暂且不提。
范进祥带领五千兵马殿后,石陆率领五千兵马作为先锋官,当先在小金山前一字排开,开始骂阵,命令山中步凡二人速速交出安平郡主。
石陆原本与山中步凡二人交情甚笃,只是他为人有些愚忠,是誓死效命军中的性情,所以步凡二人反复劝说过数次他都没有心动,反而将步凡二人说教一顿。今日他得知两人竟然做出这等强抢妇人,捋范世谋胡须的事情,更是恨其不争,又担心二人前途,两厢矛盾。
这小金山地势险要,后山处有悬崖峭壁,前山山腰眺望台上有滚石机关,若是朝廷强行攻打,放下滚石,就能一路碾压下来,死伤无数,所以易守难攻。而山中开垦荒田,囤积粮米,可以自给自足,围困切断粮草供应之计又不可行,范世谋不能奈何他们分毫。
不过叫骂几声,山寨大门竟然打开,有两人几个兔起鹘落,落至山脚,远远地冲着石陆拱手行礼:“石陆兄别来无恙?”
正是步凡兄弟二人,一人持枪,一人手中提着一大块奇怪的铁板样东西,丢置脚下,乌黑沉重。
石陆冷叱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请不必再与我石陆称兄道弟。”
两人被噎,不急不恼:“难得石陆兄主动到我小金山做客,就请入内吃杯清茶。”
石陆冷哼一声:“交出安平郡主,自觉投降伏法,我石陆还认你们二人为兄弟,为你们收尸立碑,赡养妻儿。”
步凡也不废话,一抖手中一根银枪:“只要你今日单打独斗,赢了我手中这杆长枪,要杀要剐,听凭石陆兄处置就是。”
石陆身上有些书生气,受不得激,立即不顾身边兵将劝阻,打马上前,抽出自己趁手兵刃,却是一把沉甸甸的板斧:“此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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