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丁鸿彻底丧失了意识,否则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任由仙门百家联手讨伐。或许从他修行妖道开始就有了东窗事发那一日的防范, 如今已经占了先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晨霜不确定自己的伤势能否在这场战火点燃修仙界一角之前康复,他对邵北道:“我想先将此事知会我师父。”
“陶掌门?”邵北略一迟疑,“你知陶掌门现云游至何方了?”
说到陶重寒身在何处, 陆晨霜蓦然想起丁鸿的那番话。那诡异的笑声和拍实坟头土堆的动作像一根毒针,扎得陆晨霜心神不宁。细算起来,距他上次收到遣他去贺家庄除妖的书信之后, 至今已过去半年,再未有师父的消息。
陆晨霜道:“我不知,但我师叔应当能与他通信。”
小师叔从来守口如瓶,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们师父的去向, 怎么问都不说,但陆晨霜扫一眼他那不耐烦的表情就知他心虚。正如陆晨霜与谢书离等人之间有些小小的默契一样,他猜师叔与师父之间必定有法子能够联系,只不过未到万不得已,所以没用罢了。
“好,那就劳烦莫前辈了。”邵北道,“若能请得陶掌门相助,自然更为稳妥。只是这事说出去难以叫人相信,如果莫前辈有疑,我可亲自上门向他说明。”
“你回山中事情更多,就别来了。我师叔向来知我、信我,这也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有我与他说应当足够。”陆晨霜一顿,“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邵北:“嗯?还有何事?”
“我的意思是说……”陆晨霜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手,朝自己拉了一把,“我得先回昆仑几日,然后再去无量找你。你……嫌晚么?”
说“几日”已经是短了的,他的伤若好不透彻,不能御剑,到时还不知得怎么请怎么求,才能想办法去得了无量。可陆晨霜实在无法开口请邵北给他更多的日子,他总觉得这只手一旦牵上,就不该有哪时哪刻是将它置之不理的,更何况分隔天涯两端。
邵北闻言一笑,连连摇头道:“不嫌晚,不嫌晚。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竟真能在山中只坐着,就等到你上门。”他在前走着,走出好一段了还时不时地自顾自摇一下头,似乎仍在感慨世事难料,昨日不知燕何去,今日花到我家来。
陆晨霜虚虚地握着他的手,跟在后面走着,渐渐有些晃神。
伤口起先还是向着他的,但路走得远了,折磨之下它被活活逼得叛了变,眼下他身上的伤处更像一个敌军,用尽手段想迫令他停住脚步。陆晨霜怎么也不会停下,他强打精神在心中默念:只要咬牙撑过这一段,出了雾名山,他和邵北就能安全得多,躲过了这一阵,他就能回去服药养伤。这件事最终的定夺还是在无量山派的手中,他要赶在邵北的师叔们商量出结果、率众仙门围剿丁鸿之前复原,到时说不定他还能找丁鸿报回这一妖毛掸子的仇……
邵北广袖轻飘,跨出了结界,踩在了山外的地面,陆晨霜跟着上前,却不想一头撞了上去,被结界弹回,趔趄了两步。
撞上去的那一下虽无声无息,但却像撞在铜墙铁壁之上,他眼前一黑,金星群绕。
邵北忙回身搀住他:“我一时没留神,你可还好?这里地滑,你慢些走。”
绝不是地滑的关系。陆晨霜看看脚下,邵北又回到了结界之中,他刚才分明出去过了,自己应当不会看错。
顺着陆晨霜的目光,邵北也意识到了这里有一道结界的存在。他将手覆于其上,默了片刻,神色渐渐僵住。
陆晨霜被撞得昏头昏脑,问:“为何你能出去?”
邵北掌心仍覆在结界壁上:“你等等。”
陆晨霜知道他的碧海青烟阵中有个什么逆推之术,平日见到陌生阵法也是这样感知的。待邵北又摸了一会儿,陆晨霜问道:“为何?”
“你……”邵北沉吟,“听我说。”
那一下撞得陆晨霜天旋地转,晕劲儿还没过去,他席地而坐:“好,你说,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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