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一个月后,她下诏命百官举荐人才,等各地士子进京,女皇亲自接见那些有才之士,逐一问政。
表现尤为杰出的人,试凤阁舍人、给事中等高官,确实有真才实学的,委任以员外郎、侍御史、补阙、拾遗、校书郎等官职。
试官制度,自女皇开始。
女皇打击的对象,始终是属于上层阶级的宗室王亲和权臣贵族,一般平民老百姓并未受到太大波及。各地的寒门学子和女皇并没有深仇大恨,又得女皇青眼相加,委以重任,大为感动。
在女皇有条不紊的整顿下,社会逐渐恢复安定,此前诸王接连遭到屠杀,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女皇登基以后,重视经济生产,任用贤能,蒙在人们心中的阴影逐渐散去,开始走向稳定繁荣。
在此时,以武承嗣为首的武家子弟开始频频和朝臣们接触,武承嗣获封魏王,心中大为不满,既然现在已经是武周的天下了,为什么不能立他为太子?他才是武家的嫡子!
武承嗣怕李旦和裴英娘——这对夫妻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总能出其不意,把他吓得心惊肉跳,汗毛倒竖。他为姑母伪造了不少神迹,那些奇石、奇果、奇树、奇龟什么的,不过是下人们略施小计,提前准备好的。
裴英娘的神迹,才是真神迹!
她都死而复生了,还有什么变不出来?
鬼神之说人人敬畏,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女皇都放任裴英娘了,武承嗣更不敢直接和她对上。
他故意放出话,鼓动和武家交好的大臣上书女皇,劝女皇改立他为太子。
武家人纠结了上百个大小官员联名上表,暗示女皇,虽然李旦改姓武,但在众人心中,他仍是李氏皇子,是异姓王。只有册立武承嗣为太子,武周天下才能真正安定。
李旦和裴英娘听到这个消息时,奏疏已经送到女皇的案头前。
李令月此时早已大腹便便,忧心忡忡进宫找李旦和裴英娘商量对策。
他们俩现在住在上阳宫,和皇城遥遥相对,裴英娘喜欢甘露台的风景,依旧住甘露台。
“八兄,你不能出面,不如由我去劝说阿娘……”李令月一脚踏进内殿,抬起头,话说到一半,愣住了。
李旦和裴英娘对坐在榻床上,天气热,榻床上铺了层簟席,使女跪坐在地下为两人打扇,他们正在下棋。
“阿姊来了。”裴英娘仰起脸,她挽单螺髻,簪牡丹纹银梳,未施珠翠,穿缥色地小团窠花鸟纹交领窄袖上襦,系退红色绫罗裙,肩挽白地小花瑞锦披帛,莹白玉指间拈着一枚琉璃棋子,淡笑着吩咐半夏,“怪热的,给阿姊盛一碗冰酥酪。”
随即想到李令月如今身子不便,她忙改口,“不要冰酥酪,来碗葡萄浆罢。”
半夏答应一声,不一会儿端着彩绘漆盘折返,盘中一碗葡萄浆,四碟时鲜果子,两样爽口茶食,还有一盘酥酪拌樱桃。
“这时节还有樱桃?”李令月看两人气定神闲,料想事情不严重,也不急了,拈起樱桃吃。
裴英娘笑着道:“上阳宫这么大,不能总空着,这樱桃是宫里内苑的樱桃树结的。”
她们俩凑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薛绍曾打趣说他们俩是天底下最和睦的一对姑嫂。
李旦和李令月打了个招呼,拍拍裴英娘的手,起身出去。
女皇忙着稳定人心,改革内政,李旦虽然幽居上阳宫,但无时不刻不在揣摩女皇的施政手段,学习她的御下之道。
裴英娘也很忙,今天难得忙里偷闲,和李旦一起下棋。
李令月过来,这棋肯定没法继续下,李旦正好出去忙他的事,留出空间给她们姐妹俩说私房话。
“阿姊不必担心改立太子的事,母亲不会同意的。”裴英娘遣退房中宫婢,拿起一把团扇,对着李令月扇风,她刚从外面进来,热得满头大汗。
女皇确实曾经动摇过,想让武家人继承她的衣钵,可惜武家子弟拨拉过来,拨拉过去,实在挑不到一个能力杰出的儿郎来。
武承嗣诬陷大臣、折磨别人的本事不错,其他的一窍不通,让他去治理一方,别说女皇没把握,武承嗣自己都没信心。
而且,侄子始终是侄子,哪里比得过自己的儿子?
女皇从未想过要杀李显和李旦,武承嗣太过急躁,他一而再再而三诋毁李旦,只会让女皇越来越厌恶他。
李令月忧心忡忡,“万一……”她顿了一下,叹口气。
“没有万一。”裴英娘轻轻摇动团扇,翡翠扇坠折射出一道道剔透波纹,“裴公、张公深谋远虑,虽然并不完全忠于阿兄,但是也不糊涂,即使母亲意动,他们也会劝母亲收回成命。”
从女皇登基的那一刻起,她就深刻地认识到,即使杀光李唐宗室,天下人心中依旧感念李氏恩德,她迟早要还政于唐。
女皇自信果敢,同时理智冷静,她不信命,但绝不会自负地一意孤行,而是清醒的为自己准备好退路。
李显和李旦就是女皇的全部退路。
武家人上蹿下跳,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李令月慢慢吃着樱桃,心里一点一点镇定下来。
武家人第一次诬告李旦想要谋反时,她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女皇为了解决后患,真的把李旦杀了。
李旦不慌不忙,仍旧和从前一样安心待在上阳宫,偶尔和裴英娘泛舟池上,悠然自得。
武家人胆敢对他无礼,他二话不说,吩咐护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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