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宁出神的时间有点长,面前的男子突然伸出手狠狠搓他的头发一把:“怎么这个表情,才几天不见,像不认识我了似的。”
卢宁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脑袋,但是不清楚跟面前这人关系如何,只能强忍——他终于也体会到身高不足的坏处,以前都是他俯视别人,现在却被个小毛孩子揉脑袋揉得无力反抗。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对方的手:“愣神儿……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你又没带伞,我就来接你啊。”
“哦……”
听起来关系不一般。
卢宁想了想,随即觉得挺幸运,至少有人能告诉他宁惊鸿家到底住在哪里了,他露出微笑:“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跟老板报备一声,今天就不坐晚班了。”
那人疑惑地“嗯?”了一声:“你以前晚上就不上班,还用请假?”
卢宁先是惊讶,随即笑道:“情况变了……今天以后可能就要坐班。”
——不坐晚班?这不是开玩笑吗?当公关还有不坐晚班的?这句话在卢宁听起来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渎职!宁惊鸿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连虹一的亲戚吧。
“情况?什么情况?”
卢宁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温柔地解释:“前辈不是去世了吗,店里忙。”
连虹一属意推他上金牌位置,以后确实会忙起来,卢宁对此乐见其成——想查自己的死因,总要有机会再接触以前的客户才行。
但是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卢宁有个坏毛病,他向来心防很重,轻易不对陌生人开口,开了口也是谎言。
那人跟上来,与卢宁并肩:“那也好,你入职没多久,新人勤快一点总是没错的,不过要注意休息,可别累坏了。”
卢宁突然停下,侧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先去花廊坐坐吧,那边没雨,还暖和点。跟老板交接后我就来找你。”
那个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疑惑,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他笑着说:“惊鸿,你怎么……”
“嗯?”
“成熟得像换了个人。”
“人都会长大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想,他都借尸还魂了,可不是换了个人。但是这种事不能说,说出来也没人信。
那男子倒没多在这方面纠缠,笑呵呵地说:“说得也是……成熟点也好,过了生日都十九了。
刚成年?还真是……
在洗手间照镜子时卢宁就觉得宁惊鸿脸嫩得很,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才刚成年,十九岁不是该在上大学吗?
卢宁觉得怪怪的,他可能理解错了宁惊鸿的人设。
与那男子告别后卢宁便去办公室找连虹一,门敲半天没人应,卢宁伸手一推,门自己开了。迎面扑来浓郁的女士香烟的味道,连虹正一坐在窗边发呆,灯光照得她侧脸模糊,脸上仿佛带着愁容。
“连姐。”
连虹一听到卢宁的声音回过神,有些不悦:“进来怎么不敲门。”
卢宁无奈地笑笑:“我敲了很久没人应,不放心你才进来的。”他做久了公关,对谁说话都带几分虚伪暧昧的关心。
连虹一大约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下意识抚了一把肩头的卷发:“坐吧。”
“吃过晚饭了吗?”
卢宁摇摇头:“汇报完再回家吃饭。”
连虹一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吗,情况怎么样?”
卢宁将那名客人的名片递过去,表情有些不自在:“不太好,我去得晚了,大部分客人已经散场,只拿到这位客户的联系方式。”
卢宁说完之后竟然有些脸红——连虹一为了让他顺利交接特地举办一次葬礼,而他只拢住一个客户,这种业绩对于卢宁来讲是耻辱级别的惨败。
——他以前一个人在空旷的山林里都能猎着豹子,连虹一现在把他扔进兔子堆里,他倒是打不着猎物了。
连虹一好半天没说话,手指间玩弄着那张名片,盯着卢宁看。卢宁被她看得浑身别扭,他考虑着是不是主动道个歉。
他放软声音,一双水滋滋的桃花眼看着她,伸出右手轻轻搭在连虹一的手背上:“姐……您先别生气,我知道我今天表现得不好,不过我绝对不会让您的心思白费。您干脆直接把客户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主动去找他们。”
“别跟我来这一套,有劲儿往客户身上使。”
卢宁没动,只保持那个姿势盯着她。
连虹一突然笑了一下,在卢宁手背上拍拍:“我的好惊鸿,我知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知道上进就行。”
她说完就把手收回去,继续点烟:“你不用自卑,你是新人,性格又这么内向,好好历练历练还是有救的。”
卢宁心里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谢谢姐,我会努力的。”
——奇怪。
卢宁本来觉得能被连虹一选中的人,不说双商高得像个人精,也该出类拔萃才对,但是从之前那个来接宁惊鸿的男人反应来看,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
宁惊鸿……是个草包。
业务做成这样还能得到夸奖,只能说明他平时更差。不坐晚班,不会交际,不成熟,业绩也差,这样的人放在公关团队里不是草包是什么。
就因为长得好看?
公关不是money boy,又不靠脸吃饭。
卢宁不了解宁惊鸿,却了解连虹一。这个女人可不是慈善家,而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怎么可能费劲扶一堆烂泥上墙?
卢宁眯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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