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昶突然出现的事,引起小范围的讨论。按照沈霆的想法,江昶这么做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个人觉得他在被威胁。生命方面。”沈霆说,“他应该是冒着生死风险回来见贺承乾的。”
蓝沛扬了扬眉毛:“谁在威胁他?”
“这我可不知道了。”沈霆摊了摊手,“到现在咱们除了抓住变成树木的蔡锦,别的一无所知。”
他说着,又猴儿似的趴在蓝沛背上:“刚才我可都瞧见了。”
“瞧见什么了?”
“开会的时候,左海洋一个劲儿看你。”沈霆哼哼唧唧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嘛!”
其实蓝沛自己也感觉到了,自从他恢复健康,左海洋在人前的态度恢复如常,对待蓝沛和对待苏湛他们没什么区别,但是目光这种东西,通常是不受控的。
蓝沛内心,早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但是面对沈霆,他依然道:“你神经过敏。”
“真的有!”沈霆不满地叫起来,“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议长是担心我的健康。”蓝沛只好说,“大概是上个礼拜的后遗症,毕竟我差点死在他跟前好几次,他那是受了惊吓的应激反应。”
沈霆接受了这个解释,没再多想,毕竟很少有人会看上人家的魂奴,因为都知道那是毫无希望的事情。况且左海洋对死去魂奴的忠贞是有目共睹的。
“议长也是的,干嘛不再找一个呢?”沈霆随口道,“他的条件那么出众,未来可能像他父亲那样做总统,总统一般都是有伴侣的,到时候他怎么办?”
“那不大可能。”蓝沛摇摇头,“他根本就不想呆在国会里。”
沈霆一怔:“他和你说过啊?”
蓝沛点点头:“说过一点。当初他进国会就是因为他父亲,是碍于那些老前辈们的期待。但人不能总是顶着父亲的光环生活。”
沈霆歪着脑袋想了想:“左海洋也挺难的,有那样一个颇负盛名的父亲,很难不落下一点儿阴影。尤其他和他父亲长得那么像……恐怕陆离总统也不愿儿子被自己的盛名所累。”
蓝沛随口道:“没办法,毕竟不能都像金子岳那样,无妻无子无牵无挂,死得干干脆脆。”
关于开国总统金子岳的情况,其实如今的天鹫副星人知道得极少。大家所知的最多就是,他领导灾难过后的天鹫副星人重建了家园,并且签署了第一部 宪法。
在金子岳的传记里,这位伟大的总统被描绘为一个大公无私、心怀国家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可以说他为了这个国家,倾注了全部的心血。据说他曾经有青梅竹马的男友,但是男友在那次彗星撞击首都星的灾难中丧生,于是金子岳铭刻不忘,终生独身,没有系魂,他将痛苦深深埋在心中,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公事上。因此积劳成疾,任总统的第三年,金子岳就病逝了,恰恰死在火曜节的当晚。
火曜节,是天鹫副星的传统节日,时间是每年的七月十日。仲夏夜,无数相爱的男男女女从家里出来,到达国会所在的山峦下,点燃火把,后来又增加了燃放烟花的习惯。火曜节当晚,在万千火把和灼眼的璀璨烟花下,和相爱的人告白……这几乎是天鹫副星情侣们的传统项目了,届时还有大型转播,其它殖民星球也能目睹这一年度盛况。
据说当年的火曜节,金子岳其实已经感到身体不适,连辞职的新闻通告都写好了,但他为了民众的请求,还是露了面,并且为十对情侣证婚。然而,也许是热烈的气氛感染了金子岳,让这位孤独的总统想起自己死去的恋人,也许是太过疲劳加重了病情,当晚,他就一病不起,还没等天亮就病逝了。
这些内容,全都来自于那本权威的金子岳传记,撰写的人正是当时的议长章旭,因此三百年来,天鹫副星的百姓对这本传记里的内容笃信不疑。
“可我觉得很假。”沈霆和蓝沛嘀嘀咕咕地说,“首先,彗星灾难如今就证明是个大谎言啊!我们明明是从母星逃过来的魂奴后代……”
“就算彗星没有撞击首都星,刚刚逃到这儿的先民们,生活也一定非常艰苦。”蓝沛淡淡地说,“所以是不是彗星造成的,其实不重要,金子岳仍旧是位伟大的总统。”
“你怎么知道他真有那么伟大?”沈霆狡辩道,“传记里把他写得活像个机器人,成天就是工作工作,私下里和人喝点儿小酒聊聊天,也是谈的殖民星球的发展——我的天!他累不累啊!天底下真的有这么高尚无私的人吗?”
蓝沛无可奈何,他狠狠瞪了沈霆一眼:“你自己是个百毒俱全的大俗人,就觉得天底下没有高尚的人。如果金子岳品性很糟糕,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歌颂他?”
沈霆仍旧不服气:“哼,好人还是坏人,还不是凭着传记作者一张嘴?要是我给你写传记,照样把你夸到天上去!”
也难怪沈霆会有这种揣测,因为留下的资料太少了,据说金子岳过世不久,天鹫副星刚刚建立起来的网络就遭遇了一次大崩溃,别说金子岳的个人影像,就连国会的重要文件也一并被摧毁。
虚拟网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纸张还不可靠,烧掉亚历山大图书馆需要一晚上,可是毁掉网络,只需要不到一秒钟。
据说,天鹫副星当时的科技水平还非常脆弱,外星域随意的攻击就能让整个网络瘫痪。如今的星域全网就是那次大崩溃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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