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听了,便问:“谢先生可是饿了?我这还有几块点心。”
谢东官道:“哪里吃得下。”嘀嘀咕咕,“我们在这受罪,那些家伙不知吃什么好的,差点忘了,今天六月六。”
六月六?
郁容想了想,道:“是洗晒节?”
洗晒节,顾名思义,洗晒衣服的日子。在雁洲一带,嫁出去的女儿常在这天回娘家探亲,也有人在这个日子去上香什么的,甚至在这天,南河上有人划龙舟。
谢东官却道:“什么洗晒节?今天是天贶日,要祭神的。”
周昉祯插着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谢东官回:“每个地方习俗不一样,天贶日是堰海这一带的大日子。”
郁容闻言接了话:“在书上看到过,是祭祀山神吧?”
“传统是祭祀山神,”谢东官说明道,“现在有个什么罗教的,从天督传来的,也是这一天祭神。”
郁容不自觉地念道:“天督?”
“南蕃小地,”谢东官语气不屑,“那地方听说饭都没得吃,天天搞什么神啊教的。”
周昉祯抢嘴道:“僧教不就是从那边传进的吗!”
谢东官听了嘲笑:“还读书人,你太无知了吧,僧教是尼婆罗的,天督专跟他们对着干的,搞出个神神道道的那什么罗教,好长的名字,记不住。”
郁容听罢,不由得笑道:“谢先生懂得真多。”
咋咋呼呼的胖子客商被夸得高兴,语带嘚瑟:“哪里哪里,我走南闯北跑的地方多了,接触的人也多,当然就晓得多了。”
周昉祯哼了声:“僧教罗教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出去再说。”
一行人抛开扯远了的话题,继续吭哧吭哧地忙着捅屋顶。
忙忙碌碌,又过去小半个时辰,居然真弄出了个通道。
郁容留意着“活点地图”,确定暂且安全,便跟几人费着九牛二虎之力,钻出了屋顶。
体力比较虚的周昉祯跟谢东官累趴了,扒着屋顶一点儿也不想动。
一时无法确定往哪个方向走,郁容便也不催促他们,有夜色掩护,光明正大地借屋顶之高,查探四周。
周昉祯压着气声:“什么味道,好刺鼻。”
谢东官给出回答:“烤肉烧糊了吧。”
鼻翼翕动,郁容也闻到了——烤肉烧糊,似乎还夹着胶啊布燃着的气味——味道有些冲,不由得皱起眉,这时视线转到西南。
天黑得很,又是山林遮掩的,原该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然而……
显然,勉强爬起身的周昉祯也看到了那边,疑虑地出声:“那边……起火了?”
谢东官嘟囔:“那群官兵就爱烧烧烧。”
原本眯着眼望着那头熊熊火势的郁容,听到胖子客商这一声抱怨,心里忽是一凛。
“哎,你跑什么,这里是屋顶,小心摔……”
要不是担心引来官兵,周昉祯差点叫出声了。
摔了一跤的郁容,倒是被摔冷静了。
没一会儿,屋顶上其余几人也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了。
在“活点地图”的指引下,郁容领着他们找到一个隐蔽的,没有官兵的地方。
“小郁大夫你怎么了?”
郁容强忍着起伏的心绪,道:“起火的那边,好像没房子也没树林。”
周昉祯不明所以:“那又如何?”
郁容不由得握着拳头:“你们说,他们在烧什么?”
谢东官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能烧什么,不就是……”猛然顿住,半晌,他惊恐地张大眼,浑身发抖,“不、不会是尸体吧?难道那些生病的人全被砍了?”
周昉祯忽地抽了个口气,少刻,恶狠狠地道:“他们……还是人吗?真是无法无天了!”
谢东官吓得声音发哽:“我、我们怎么办?对,跑跑跑,赶紧跑。”
郁容盯着活点地图,无奈低叹:“外围至少上千官兵把守,反而这里暂时更安全。”
周昉祯闻言冷静了下来:“我们……就躲在这?”
谢东官尖着嗓子,好不容易才克制没叫出声:“不然呢?我们四个手无寸铁的平头百姓,跟成百上千的甲胄官兵搏杀?”
鼻间,缭绕着谢东官所说的“烤肉烧糊了”的气味。
郁容垂目,没犹豫多久,轻声道:“我去西南边看看,你们在这藏好了。”
周昉祯当即劝阻:“太危险了。”
郁容勉强微笑:“没事,我一个人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若有所思,“既然那些人只是把我们单独关在一边,想必还是顾虑到我钦赐的医官身份。”
谢东官牙齿打颤:“有必要吗?反正你跟那些人不认识。再说,得病的,本来能活下来的可能就不大。”
郁容摇了摇头:“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以他一人之力,不知能做些什么,但……若是贪生怕死,真的装作什么不知道,他怕以后再也睡不成一个完整的觉了。
周昉祯干脆道:“那就一起去看看,人多也好照应。”
谢东官立刻拒绝:“我不去……”蓦然,他又改口,“一起就一起。”
郁容不想拖累他们,原想拒绝,忽而意识到,他一走,没了“活点地图”,老实说,这几个人躲在这还真不是万无一失的……不去西南心难安,倒不如一起。
万一真的不幸,撞到了那群官兵,对方要杀他们,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逃路的底牌。
思来想去,一起行动,照着活点地图的指引,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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