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遭霍乱大疫,有惊也有险地过去了。诸多国医,以及来自各地的医者,陆陆续续的,俱数撤离了疫区。
和白鹫镇伤寒之疫一样,只留几位医官“轮值”,在当地的医户协助下,驻守疫区,确定再无什么后患。
郁容现为八品保宜郎,在这时自当担起医官之职责,便在这“轮值”人员当中。
站在道边,他目送着周防御一行离开,跟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周昉祯。
——才知道,那家伙由于想从医,跟家里意见不合,闹了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怪不得,会被脾性不大好的周防御喷个狗血淋头,郁容刚刚知晓时,也十分的无语。
车马声渐远。
郁容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边走边翻着书卷,第一页没看完,手中倏地一空。
抬目,不出意外是他家兄长。
聂昕之语气淡淡:“伤眼。”
郁容笑了笑:“就是随手一翻。”语带喜意,“这是防御大人新编纂的《医学要略》,没想到他会送我。”
聂昕之表示:“容儿灵秀聪敏,周防御自当看重。”
郁容被夸得不好意思:“兄长说话怎么这么肉麻,”果断转移话题,“这回疫情太紧张了,都没来得及跟防御大人私下叙话……也不知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聂昕之安抚:“其在去岁曾休养半年有余,应是无碍。”
郁容便安心了:“也是,防御大人可是医中国手。”
历经大疫的小镇,残余几许荒凉的意味。
“为什么周防御是魏大人的叔父,又是周兄的伯父?”
“周防御曾受周家养育之恩。”
“我说呢……”
问完一个问题,郁容又有新的问题:“那,周兄想从医,有防御大人前例,他家为什么不同意?”
“周防御出生在魏氏,为杏林之家。”
郁容恍然大悟:“周家却是累世大儒之家……是不是有些看不起医家?”
“不至于看不上。”聂昕之解释,“儒士求济天下,医者济人,为其退而求次之道。”
从事“次”之一道的郁容,一时无言以对。
两人沿街漫步走着,交谈声渐渐飘远。
“砰”的一声响,惊得忙于晒制药材的郁容回了神。
“烛隐兄?你这是……”
翻墙而入的赵烛隐,镇定自若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张娃娃脸笑得阳光灿烂:“小郁大夫,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郁容闻言好奇:“是什么?”
赵烛隐一只手背在背后,高深莫测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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