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旦一脸被雷倒的表情:“某某别吓我。”
郁容见了,眉目弯弯。
聂旦顿时看直了眼。
“誉王殿下。”聂昕之不冷不淡的声音适时传来,“车马皆已备好,你可以出发了。”
聂旦“啊”了一声,看起来极是不情不愿的样子。
郁容暗觉讶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含笑着出声:“小叔好走。”
聂旦瞬时垮了脸色。
聂昕之淡声提醒:“已近未时。”
聂旦磨磨蹭蹭,往院子走去。
作为主人,郁容不管如何看待对方,应尽的礼节自该尽到,便起身相送。
“差点忘了,”聂旦忽而止步,“给某某的见面礼。”
郁容怔了下,不自觉地偏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聂昕之低眉不知在想什么。
“某某伸手。”
郁容摇头,谢拒:“多谢小叔,我……”
对方根本不给他推辞的机会,摊开手掌,就将一个金灿灿、夹着道道绿色的大肥虫子,“丢”到其肩膀上。
尽管聂旦的动作极快,郁容仍是眼尖地看到了那是何物,吓得差点没呼出声,下意识地抬起手——
将大肥虫子果断拍到了地上。
便在这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小红”,飞一般地扑了过来,果断张喙,一口将通体金黄带绿色条纹的大虫子吞咽了。
二人双双大惊失色。
聂旦急呼:“小喜!!”
郁容也是紧张唤了声:“小红!”
本名叫周小红的周昉祯一脸茫然:“哎?”
1.8
鸡飞狗跳。
大狗梨花尽忠职守地看着院门, 温顺听话是不会乱蹦跶跳的。
鸡……
飞不起来了。
聂旦嘴里的“小喜”即是大名鼎鼎的金蚕蛊。
金蚕蛊身具“灵气”而能福佑人,是最“正”的一类蛊。
然而, 在其无毒无害的表皮下, 内里所蕴藏的剧毒,也只有至毒至邪的麒麟蛊可以与之相比拟。
大公鸡的行动迅疾如雷闪,出乎人预料。
聂旦原想捉起大公鸡, 抢救他的小喜,未料正好听到郁容急唤的一声“小红”,手上动作遂犹豫了少刻。
这一迟疑,小红就将小喜彻底吞吃入腹中了,再想挽回, 已是来不及了。
便见,大公鸡一只脚一抽一抽的, 身体歪歪斜斜, 像喝醉了酒似的,扑倒在地。
郁容俯身,对着浑身抽搐的大公鸡,束手无策。
聂旦很快即冷静了, 凑近蹲下,瞄着默然无语的年轻大夫, 清了清嗓子:“某某就节哀顺变罢, 回头我送你一百只鸡。”
懒得搭理神经病,郁容注视着剧烈痉挛中的小红,尽管这只大公鸡性子挺人嫌狗厌的, 到底也是家中“成员”之一,就这么死了怪失落的。
聂旦讪讪闭嘴,安静老实地待在旁边,实则是暗搓搓地等待大公鸡断气。
蛊之所以称为蛊,邪蹊诡谲,自是与寻常的虫蛇不一般,哪里能随随便便被一只鸡吞吃了?
待鸡死了,掏肠剖肚,金蚕蛊绝对安然无损。
郁容同样知晓这一点,却莫可奈何,唯有静默地等待着小红的死亡。
心情是几许伤感的。
却怪不得任何人,先撩者贱,谁让这只大公鸡太“嘴贱”了,简直自找苦吃。
各怀心思。
几人盯着大公鸡在地上痛苦地扑腾着。
扑腾着……
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歪脖子斜眼,一只爪子一瘸一瘸的,一溜烟地跑起来,速度不算慢。好似半身瘫痪了的大公鸡,扑了几下翅膀,居然还能飞上栅栏杆上,对着远方伸长脖子张大嘴:
“喔喔喔——”
郁容:“……”
原以为小红要死了,失意开了闸,流溢心间……他对眼前逆转的事实,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聂旦瞠目结舌:“它、它——”
正有些迷茫的郁容回过神,就听一声“悲痛欲绝”的疾呼:“小喜!”
“……”
郁容看向如丧考妣的青年,愧疚不已:“小叔……”
想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觉得一声“对不起”着实苍白无力了。
诚恳地说,一千只大公鸡也抵不上一只金蚕蛊的“身价”的。
到底金蚕蛊是最难培育的蛊虫之一。
如今小红看着没事了,那小喜怕已是凶多吉少。
聂旦悲不自胜:“为什么那只鸡吃了小喜没事?”
郁容一面惭愧,一面觉得囧囧的,听到这声询问,稍作思虑,语带迟疑:“或许是小红吃了许多药材的缘故?”
那只大公鸡自小就爱偷吃药材,怎么驱赶、管束都没什么大用,每回逮着药材,无论有没有毒,跟饿死鬼投胎时的,啄到嘴里就吞食……活到今天。没被毒死,本就堪称奇迹了。
不想连金蚕蛊都毒不死它,想是以后不必再担心其乱吃东西出问题了。
聂旦又是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
郁容猝不及防被雷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某某……”
“誉王殿下。”聂昕之出声唤着,依旧是不冷不淡的口吻,“闹够了没有?”
聂旦冤枉极了,面色忿忿:“怎么就是闹了?我的小喜……”
聂昕之神色淡淡截断了对方的控诉:“既送予了容儿,便是喂鸡了又如何?”
聂旦张嘴欲言,却是讷讷地住了嘴。
侄子说得太有道理了,无可辩驳怎么破?
郁容静默旁观,莫名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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