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容毫不吝惜,将一大瓷盂的药膏全送给了邹禹城,还特体贴地取了自制的药用纱布:“将膏匀抹在纱布,敷贴患处。”
邹禹城瓮声瓮气道:“多谢公子。”
遂无声地给两人行了礼,毫无留恋拿着药膏离开了药房……也许是识趣,不敢打扰到指挥使大人的二人世界;也或者是急切,心忧着不知名的肛裂“患者”。
只剩下郁容与聂昕之二人。
有一会儿的静默。
忽是响起了一阵轻笑。
郁容在他家兄长跟前,越来越不会掩饰了,十分八卦地开口:“看不出如邹力士这般自律克制的汉子,也挺……咳,猛的麽!”
聂昕之听了,微垂下眉目,未有言语。
郁容见状,抬手轻挠了挠脸颊,暗道,莫非自己出言太“生猛”,抑或粗俗了,将他家一本正经的兄长给吓到了。
轻咳了一声,他决定挽救一下自己在兄长心目中清新脱俗的形象,正色庄容道:“不过邹力士他……”
“邹禹城家有一妻三妾。”
话语卡在喉咙里,郁容有些懵,没太明白聂昕之为何突如其来说上这么一句话,邹力士家里有没有妻妾跟……诶?
“这回的生肌玉红膏是……”他不好直问,便换了个说法,“我以为是给男性用的。”
聂昕之直接说了个人名:“路珎。”
郁容惊讶地瞪大眼:“路……路公子?他不是喜欢女人吗?”
聂昕之淡声道:“邹禹城也喜欢女人。”
郁容默默抱紧自己的三观,努力不让它再惨遭崩裂,嘴上道:“那他们……”眼睛一亮,“酒后乱性?不对,酒后乱性是个伪命题。”
聂昕之直言:“不过是欢场小戏,翠袖红妆,或安陵龙阳,毫无二致。”
意思是,这些人只顾着玩了,是男是女无所谓,爽了就行?
“邹力士那样正经的人也……”郁容有点不敢相信。
聂昕之平静地回:“逢人作趣罢了。”
听着男人云淡风轻的话语,郁容手一抖,三观“啪嗒”一声摔到地上了。
脑海里冒出四个大字:贵圈真乱。
等等……
郁容狐疑地看向他家兄长,似笑非笑地重复其用词:“逢人作趣?欢场小戏?兄长挺懂的。”
聂昕之微颔首。
郁容不由得盯着这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
得声明,他没有疑神疑鬼,就是,听这家伙适才说话的语气吧……小不爽。
“兄长又如何?”不爽就直说,郁容问,“比如偶尔作个趣,小戏一下?”
聂昕之这回断然否认了:“并无。”
郁容扬了扬眉,当然是……相信的。
只是,突然生起了好奇。
他便又问:“兄长廿有九,在与我……之前,就没有像他们一样?有时候玩一下什么的?”
早知这男人没有妻妾通房,可连邹力士那样一板一眼的人,都不免欢场作乐……再想到聂昕之,他俩认识时,对方已经老大不小了,就没有过“作趣”或“小戏”的经验吗?哪怕是一次。
可不是翻“旧账”,单纯好奇。
说没有就没有,哪怕一次。聂昕之淡淡道:“并无。”
郁容不由得眨了眨眼,目光略带诡异——
要不是自己是大夫,真怀疑兄长那方面功能是不是有问题?
唔,也许,回头给滋个阴补点阳,给他保养一下肾?毕竟是聂家的人……
聂昕之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容儿在想甚么?”
瞬时敛起乱七八糟的想法,郁容露出春风般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温雅蕴藉:“没想甚么。”
聂昕之注视着年轻大夫,目光沉静,沉默了少刻,天外飞来一句:“尽皆难看。”
郁容茫然:“甚么难看?”
聂昕之浅声说明:“除了容儿,俱数不堪入目。”
郁容笑得有些艰难:“兄长之意是,别人都太丑了,所以你才……”洁身自好到他俩相遇时?
聂昕之肯定地点头。
郁容默了默。
他到底是该高兴,被夸长得好;还是该生气,说好的皮囊是空,在意的是内里的灵魂呢?
兄长也太实诚、太肤浅了吧?
不过……
郁容想了想,如果聂昕之长得像自己一样的小白脸,大概他在下定决心与之在一起前,犹豫得更久些……就是这么肤浅。
便是几分欣慰,长得好看又不是罪,被喜欢不是很正常麽!
想到聂昕之的说辞,他故意取笑:“除了我都丑,那兄长觉得你自己如何?”
聂昕之直接道:“不如容儿。”
郁容理所当然地点头,老实说,这男人最大的魅力在于气场,单论长相,比起他几个弟弟,无论表的或亲的,都不如。
他再问:“烛隐兄呢?”
聂昕之道:“俗不可耐,远不如容儿。”
郁容暗自对烛隐兄说了声抱歉,嘴上仍是好奇问:“那保安郎大人?”
“形消骨瘦,不如容儿。”
郁容汗了一把,遂转动脑筋,想起一个长相与气质俱佳的人:“匡大东家?”
“花枝招展,不如容儿。”
郁容囧了:匡英怎么也不能说是花枝招展罢?看来兄长对他非常不喜欢。
“周昉祯周兄?”
“油头粉面,不如容儿。”
郁容:“……”
“不如容儿”、“不如容儿”的,兄长以为自己是复读机吗,简直魔音灌脑。
他决定放弃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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